两人各采了一大捧,放进下人提来的小筐中,看着应该是够的。
“小姑姑,您和我们一起吧。”
成冰兰眼神闪过厉色,好像极不屑地哼了一声,“不了,俗颜又媚色,仙尊会不喜的。我要回去抄写道经,就不与你们一起了。”
她说完,抬脚就走。
成玉缨僵着面,好半天才缓过神,朝郁云慈抱歉一笑,“小姑姑自小养在道观中,怕是看不惯我们的行径。如此,我们就不勉强了。我方才看表姐指甲上的色都已褪去,可见是上次染得太浅。今日看着时辰还早,不如就多染几次,咱们也能说说话。”
“自是可以的,表妹盛情难却,我唯有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朝成玉缨的院子走去,走到一半,成玉缨觉得今日采的花朵或许有些不够,命下人们再去采一些。
采回来的那些花洗净后放进玛瑙研钵中,用同样的玛瑙研杵细细地捣着。
少女身姿已初现玲珑,一身粉色的衣裙,面容姣好。正认真地捣着花儿,十指纤纤,肌白如雪,且姿态优雅,动作间令人赏心悦目。
郁云慈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忙活。心道不愧是古代大世家的嫡长孙女,这番仪态,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约一刻半钟后,那位派去采花的丫头回来,脸色很不好看。
“小姐,表小姐,奴婢没有采回花来…因为那些花儿,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糟蹋了…”
成玉缨停下动作,秀眉微颦,像是好半天才明白丫头话里的意思,“怎么会?府里没人爱养猫狗…”
“我们去看看吧。”
郁云慈提议着,成玉缨点点头,两人急急朝园子走去。
那丛凤仙,她们走时还开得艳艳的。现在全被人踩烂了,茎叶折断,花儿零碎,几乎看不到一株没被祸害的。
“这是?”成玉缨倒吸一口气,一丛花儿都被踩烂,一看就不是猫狗做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人故意踩的。
到底是谁呢?谁有这个胆子在园子里撒野,还不怕被人责骂?
几乎是同一时间,俩人都想到一个人。
郁云慈琢磨着,莫不是那位七姨自小养在道观中,性格被扭曲了?所以才会变得怪怪的,干出这种辣手摧花的事情。
“走,我们去找她。”
成玉缨说着,拉着她前去成冰兰的院子。
成冰兰回府才三天,就住在离范氏最的的一个院子。院子精致,成玉缨本以为自己会搬进去的,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小姑姑。
还未走到院子,就看到成冰兰站在路上。
她的裙裾间还染着花儿的颜色和叶子的青汁,看到她们,竟然半点不回避。就那么直愣愣地看过来,眼神带着一丝快意。
郁云慈已经能肯定这位七姨心里或许有些问题。
“小姑姑,您怎么还没有歇着?”
成冰兰笑了,笑容诡异,“你们是来兴师问罪的吗?为何不大大方方的问,非要耍什么心眼,拐变抹角的,累不累啊?实话告诉你们,那些凤仙就是我踩的。”
成玉缨按住心头的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小姑姑,你为何要把它们踩烂?你明知道我和云慈表姐正要用它们染指甲。”
“说到这个,我也是很抱歉。刚才我突然想起有什么事情没做,于是折身回去。不想经过花丛时,一只蜜蜂围着我,惊得我慌不择路,在花丛中打着转,不想竟把花都给踩烂了。”
成玉缨像相信她的话,紧张地打量着她,“那小姑姑,你有没有被蜜蜂给蛰伤?”
“当然没有,后来那只蜜蜂被我给捏死了。”
郁云慈一直没有说话,这位七姨不光是说话的语气令人难受,眼神也让人极不舒服。尤其是说捏死二字时,那种戾气不知不觉就散了出来。
莫非真是道观呆久了,性情扭曲?
“小姑姑没事就好,如此玉缨就放心了。”
成冰兰眼睛斜一眼郁云慈,“你长得真像你娘,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你娘。要不你在我这里呆一会儿,咱们说说话。”
这倒真不好让人拒绝,郁云慈笑了一下,跟着她进了院子。
“慈表姐,那我先回去。”
成玉缨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神色如常地离开。
郁云慈跟着成冰兰进了屋子,屋子里很是雅致,一看就是精心装饰过的女子闺房。多宝阁上,除了玉器古玩,还摆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玻璃瓶。
虽然这东西在现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她知道,在古代这却是宝物。如此透亮没有瑕疵的琉璃瓶,一看就知价值不菲。瓶子里还插着一支花儿,却不是真花,而是玉雕而成的水仙。
成冰兰见她盯着瓶子瞧,伸手就把它拿下来。
“这屋子曾是安妃娘娘进宫前住过的,你可知道安妃闺名什么?凌波,这名字好听吗?”
她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冒出头来,成冰兰在说到安妃的时候,语气略带嘲讽,似是压抑着什么。
“哦,果然是好名字。”
“当然,这名字再好不过。真是可惜啊!白糟蹋了那样一个好名字,这凌波做得再真,都是假的。”成冰兰的手像是有些不稳,那琉璃瓶应声而落。瓶子碎得粉碎,里面的玉水仙亦摔得四分五裂。
玻璃碎裂的声音很大,郁云慈心惊了一下,手死死地按住,才没让自己惊得站起来。
“外甥女,我好心好意邀你进来说话,你怎么如此毛手毛脚的,居然把安妃娘娘的心爱之物都摔碎了,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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