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
离开事发现场!
否则只要外面的人进来看一眼, 或是问一声, 吕雉和刘萤今晚就难以善了。
吕雉捧着铜香炉的手还在发颤,可是手指却死死钳住炉沿, 迅速而无声地把香炉放在柔软的锦被间。
她推着失去意识的刘邦,帮助刘萤从桎梏中逃脱出来。
刘萤劫后余生, 睁着通红的眼睛, 不及向吕雉道谢, 先小心窥探外面情形。
吕雉却是看了一眼刘邦——他被推翻过来, 露出流血的额头, 和醉酒后发紫的脸膛;不知是死是活。
而她也不知自己心中是悲是喜,只是一片雪亮的痛快。
“我刘邦, 宁愿子女都死了,也不要这样难看的局面!”
“那又如何?我想要, 孩子可以多得是!”
言犹在耳,吕雉的手不颤了。
她抓住刘萤的手臂, 低声道:“先藏起来, 听我指挥。”
在刘邦第一次占据沛县的时候, 她到底曾在县衙住过一段时日,对这边人员地形都知根知底。
吕雉眸光发冷, 自觉讽刺,也大约算是丈夫带给她的唯一好处吧——逃命之时, 不至于茫然无措。
刘萤点头答应。
吕雉整整衣冠, 推门出去, 对外面还在表演的两名寡妇道:“沛公要歇息了, 你们下去吧——沛公今夜高兴,叫外面守夜的人也都去歇息了。”
那两名寡妇见是吕雉出来,不疑有他,虽有留恋,却还是穿了衣裳出去,传达了“沛公的命令”。
毕竟谁能想到贤良淑德、操持刘家十余年的好媳妇吕雉,会忽然间狂性大发,砸晕了自己的丈夫,还要假传命令逃亡呢?
就听外面人语声、脚步声纷杂渐远,不一刻,外面静下来。
刘萤始终提心吊胆盯着晕过去的刘邦,生怕他下一刻就醒过来。
她看了一眼被吕雉抛在锦被上的铜香炉,一瞬间起了心思——想要伸手去拿,却到底没有伸出手。
在她此前的人生中,别说是伤人,就是一只雀鸟她也不曾伤害过。
吕雉听得外面安静下来,与刘萤点点头,举步要出门,却又顿住。
只见她猛地回身,举起锦被上的铜香炉,就手往刘邦大腿孽根处狠狠砸落。
纵然是在昏迷之中,刘邦还是痛得一声呜咽,身子弓成了虾米。
吕雉意犹未尽地丢下香炉,狠狠唾了一口,拉过刘萤来,低声快速嘱咐道:“出去了跟在我身后,不要抬头,不要说话,我往哪边拐你就往哪边拐——一切等出了县衙再说。”
刘萤跟她出了内室,忽然猛地拉住吕雉,急道:“我们出了县衙,还要出城。城门都是兵,要出去得有你丈夫的命令才行。”
吕雉经她提醒,也恍然。
刘萤于这上面比吕雉更清楚些,道:“没有手信,我们拿他的官印暂且一用,兴许也行。”她折返回去,忍着厌恶,从刘邦身上翻出了沛县县令的官印。
而后,刘萤跟着吕雉,步步惊心地出了县衙。
从偏门一出来,吕雉道:“别急,镇定走路。拐过街角我们再跑。”
俩人数着心跳,压着脚步,在巡逻士卒和更夫眼中,走过了长长的县衙甬道,一拐过街角,俩人便飞驰起来。
直跑出三条街,刘萤气喘吁吁跑不动了;吕雉到底做惯了农活,体力倒比刘萤好些。
见状,吕雉道:“刘姑娘,我还得回去接上妹妹孩子们,要耽搁片刻,恐怕拖累了你。你先拿官印出城门……”
刘萤摇头道:“只靠这枚官印出城门,怕是不那么容易。姐姐,你妹夫不也是个领头的人吗?”
“你是说樊哙?”
“正是。事发突然,那樊哙肯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咱们用官印取信于樊哙,再叫樊哙护送我们出城——那就容易多了。”
吕雉道:“是这个道理。”
于是两人一起回了吕雉的小院。
早已打点好行囊的吕嬃抱着襁褓中的儿子焦急等待着,一见吕雉,便迎上来道:“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咱们今日还走不走?”
“走!”吕雉斩钉截铁道:“不过,得先传信叫你丈夫过来。”
吕嬃从来都听姐姐的话,闻言也没问为什么。
吕雉又传信给两个哥哥,叫他们接到消息,即刻带信得过的人马出城。
樊哙大半夜被叫来,见了媳妇儿子,正欢喜,突然听说人都要走,一时愣住了。
“这……没听沛公说过啊……”
“姐夫那么多事儿忙着呢。哪能件件事都跟你说?”吕嬃抱怨丈夫,“就是我,守城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件件都跟你说,得说到下辈子去……”
樊哙这会儿颇有些惹不起吕嬃,低头道:“那我这就送你们出城。”当即叫人套车。
路上,樊哙还在唠叨:“沛公也真是的,这么着急忙慌送你们出去,大晚上的……”
吕雉在车内平静道:“他怕给城中军民看到了,影响不好。”
樊哙咧嘴笑了,“这倒像是沛公会说的话。”
吕雉淡声道:“可不是嘛。”可笑连屠狗的妹夫都比自己这个枕边人看得更清楚。
樊哙到了城门,以他领军的身份,跟守城士卒一说,又有官印在,自然没有不放行的。
樊哙看着两辆马车出了城门,内心佩服至极:要不怎么说沛公是大人物呢?瞧瞧,这不显山不露水收了刘姑娘,大姨子还这么心平气和接受了,手牵手上了车出了城。高明!沛公姐夫真正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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