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的题目并不轻松，谢岚讲课的速度很快，应该讲两天的内容，他一节课就说完了。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教室里依旧是一片安静，沙沙抄板书的声音没有停。
楚星然揉了揉发昏的脑袋，用笔戳了戳刚刚讲到的公式：“好累啊。”
季时序的手没有停，瞥了一眼楚星然抄到一半的笔记，将她压在下巴的笔记本抽出来，自然地往下写。
楚星然成功地解放双手，看着季时序的侧颜沉沉地笑开了。嘶，之前系统怎么说她来着，无法无天，有恃无恐。自己当时还反驳了，现在看在，也没什么错嘛。
吃完晚饭，有恃无恐的楚星然又要往学校的超市走去。
季时序拧着眉，一把扯住她的帽子：“你又要干嘛。”
楚星然被卫衣帽子卡住了，没法呼吸，只能后退两步，微仰着，看着季时序：“我想吃冰激凌。”
季时序笑了一下：“你不是刚刚吃饱，是谁说撑死了？这么一会儿就消化了？”
楚星然不满地甩甩头：“哎呀，你不知道，这就不是一个胃。”
季时序还真不知道，坚决不同意，揽着她的肩往反方向走：“不行，你胃会受不了，而且天气太冷了。”
楚星然一步三回头，显然很不舍得，可怜巴巴地凑在季时序耳边：“就一个，一个。”
季时序被吵得头疼，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了糖纸往楚星然喋喋不休地嘴里一塞：“呐，甜的。”
是奶糖，楚星然舌尖一抵，慢慢吮着，暂时不说话了。
手机提示音响了，楚星然垂头一看，是钟书的消息。
钟书：我在超市，需要帮忙带点什么吗？
楚星然眼神一亮，看了一眼旁边的季时序，侧过身，快速打字：“冰激凌。”
楚星然扭过身来，挣开季时序的手往前蹦了几步，拼命压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到了分叉路口，季时序才停住脚步，轻声对楚星然说：“晚上就别偷吃了，早点睡。”
楚星然正心虚呢，脸有一些泛红，幸好黑灯瞎火的季时序看不见：“嗯嗯，知道了。”
钟书买的冰激凌很大，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可楚星然又舍不得，硬生生把两个巴掌大的冰激凌都吃下去了，吃到最后，楚星然看着奶白的冰激凌都想吐了。
当然，出来混都是要还得，果真被季时序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吃完这么冰的东西的后果就是胃疼。
楚星然被折磨得睡不着觉，搂着被子翻来覆去，冷汗一直流，几乎要浸湿枕巾。她缓慢地直起身，钟书背对着墙，已经睡着了。丁跃晚上就没有回来，寝室里一片寂静。
楚星然捂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都在颤抖，嘴唇苍白，犹豫了半晌，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寝室，拨通了季时序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再要自动断掉的前一秒被接通了。
少年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带着一些慵懒的困倦：“怎么了？”
楚星然倚在墙边，听到季时序的声音，一时竟然有一些鼻酸，自己也算是活了两辈子了，可从来没有人会在深夜睡着之后，依然强撑起精神来听她讲话。
楚星然垂着头，哽咽了一下。
季时序发现楚星然的不对劲，清醒过来了，声音里带了几分急切，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楚星然气息有一些不稳：“季时序，我胃疼···”
电话那边传来下楼的声音：“知道了，回去穿暖和一点，我在寝室楼下等你。”
季时序跑到寝室楼下的时候，楚星然已经穿着羽绒服缩在楼下了，估计是怕风吹脑袋会更疼，还带了一个蓝色的绒线帽。
季时序微喘着气在她面前停下，躬身去碰楚星然的额头。楚星然一惊，猛然抬头，看到季时序的瞬间眼睛里就蓄起了眼泪：“序序···”
季时序半抱半扶地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看着女孩苍白的脸色，骤然拧眉。他将楚星然的手搭在自己的肩头，松快地将人背起。
楚星然疼的意识混乱了，还不忘记自己的形象：“我重嘛。”
“不重。”季时序哄着她，半晌，又突然开口，“怎么会突然胃疼？是晚上的饭菜不干净吗。”
楚星然心虚，假装没听到，埋在季时序的肩膀里装死。
季时序好久都等不到答案，心中了然：“是回去又偷吃了？”
楚星然继续装死。
“吃的什么，冰激凌？”季时序自问自答。
楚星然整个人都僵住了，季时序太了解她了，光凭几个反应，就能猜到全部。
“你···”季时序有些生气。
没想到楚星然抢先一步搂紧了他的脖子，使劲撒娇：“别骂我了。”声音本来就因为生病虚弱了几分，这么说话，就更加黏糊了。
季时序被环住，蹭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忍下了脾气，没说重话。
f大的医学部是全国前三，所以他们自己的校医院还是很可靠的，校医院每晚都会有医学生值班，到现在灯光依旧明亮。
季时序背着人进去的时候，坐在桌子后面的人正在打电话，直到听到声响，才摁断电话。
宋相宜拉开凳子：“有哪里不舒服···”
话还没说完，宋相宜就顿住了，她看着楚星然，忽地笑开了：“是你啊。”
楚星然也还记得她，眸子倏然亮了：“是你？你是f大的学生啊，上次的话梅糖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宋相宜翻开病例：“举手之劳。叫什么名字？”
“楚星然。”季时序在一边帮着说了。
宋相宜笔尖一顿，而后继续往下写。
“有哪里不舒服？”
“胃疼。”
“是吃了什么东西。”
“冰激凌。”
宋相宜笑得无奈，对眼前的少年说：“让病人自己回答。”
季时序张了张嘴，往后退了一步。
“继续，吃了多少？”
楚星然抬手，不太好意思地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
“哼。”后面传来季时序的冷哼声。
宋相宜看着一脸尴尬的楚星然和后面气鼓鼓的季时序，忍不住笑出声：“应该是急性肠胃炎，你先去验一个血，就左拐。”
“好，谢谢。”楚星然红着脸，在宋相宜揶揄的注视下，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
季时序扶着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冷的人一哆嗦。楚星然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在心里叹气，这回可是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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