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然勾着佟淇的肩膀，引着她往前走。手下的少女身体依旧在颤抖。楚星然给季时序递了一个视线。季时序脚步一顿，抬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一扇窗户。
周身彻底安静了下来，楚星然垂眸看着她：“你愿意和我聊聊吗？”
佟淇沉默地看着她，极缓地点点头。
“我妈···在她家做保洁工作，有好几年了。具体多少时间···我也记不清了。以前她其实对我很好，会给我吃一些进口的糖，送我一些名牌的小玩意儿。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找到朋友了。”
佟淇手放在栏杆外，眼神有一些空洞，呆呆地看着楼下走来走去的学生。
她吸吸自己的鼻子，接着往下说：“直到那天我看见她在学校后面的巷子里抽烟，还在和一个男孩子接吻。那个男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混子，钟书这么乖，怎么会和这种人混在一起。我怕她是被逼迫的，就冲出去，把她拉走了。”
“没想到，那天之后就是我噩梦的开始。她怕我把事情捅出去，就处处针对我，一些事情，我如果不照做就会被围在巷子里。我不敢和我妈说，钟家对她真的很好，这份工作对她来说也重要，她被我拖了这么多年···。”
佟淇眼里的光慢慢淡下去，手指微微蜷着，似乎想抓住那呼啸而过的寒风。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这么做都是为了谁？”楚星然打断了她飘走的思路。
佟淇的目光有一些困惑，带着一层飘渺的雾气。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如果不快乐，出了意外，她会比你更痛苦。”楚星然侧头看着她，声音很温柔。
“世界上，只要有一个愿意等你回家，你就是幸运的。”楚星然将佟淇微张的手慢慢攥紧，“所以，好好的，努力的，活下去。”
佟淇的眼眶通红，将脸埋进自己的胳膊，肩膀一直在耸动。压抑的哭声像洪水找到了发泄口，一发不可收拾。
季时序站在走廊尽头，阳光透过玻璃折成两片，洋洋洒洒地落满他的肩膀。他看见楚星然抱了佟淇一下，转身向他走来。
又是这样，就像当时她把自己从泥潭里拽出来一样，就像当时在墓园她给自己撑起的那把伞，楚星然的怀抱总是让人贪恋。
季时序一直看着楚星然周身如佛光一般的光圈，直到她站在自己跟前。
“可怜啊。”楚星然又扭头看了一眼佟淇单薄的背影。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季时序的声音有一些干涩。
楚星然拧起眉，困惑地看着他，良久，紧缩的眉头才慢慢松开，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所有人？我又不是上帝，哪管得了这么多的人。”
楚星然靠过去看着他：“我只管我在乎的人。”
季时序望着楚星然琥珀色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接着就猛烈跳动，震耳欲聋。他张了张嘴，狼狈地撇开视线。
楚星然没有在意他的反常，继续往下说：“至于佟淇，她太像我之前的一个朋友了。”
“朋友？”
楚星然眼中的悲伤一闪而过，她对着季时序粲然一笑：“不说这些了，哎呀，饿死了，快陪我去吃饭。”
季时序被她这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情绪雷到了，扯扯嘴角，认命地跟着她往食堂的方向走。
···
试卷说说是难度加倍，但楚星然并没有什么感觉，一个小时做完后，花了二十分钟检查就匆匆交卷了。
谢岚很是头疼：“多做四十分钟是能要你们的命啊。”
楚星然挎上书包，冲谢岚嘿嘿一笑：“谢老师，再见。”
谢岚瞥了一眼楚星然的答案，脸色才缓和一些，佯装生气道：“可别见了，教你们我可得少活好几年。”
不像来时那般难受，楚星然自从上车之后就一直很兴奋，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季时序冲她的胳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沉声道：“坐好。”
“奥。”楚星然撇撇嘴，乖乖坐正了。
坐在季时序身边的男生很新奇，嗤嗤地笑了两声：“兄弟，你女朋友这么听你话啊，欸，你教教我怎么做的。”
季时序眼神有一些僵硬，楚星然插着耳机没有听见，正在给许念禾发消息。
季时序清清嗓子，假装淡定：“主要是她自己比较乖。”
“啊···羡慕死了。”男生重重地往后一靠。
他女朋友就坐在他旁边，闻言呼了一把他的脑袋：“你要是有他那样的脸，别说听你话，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你···”
季时序对自己闹出的矛盾浑然不觉，列车即将靠站，他抬手理着楚星然小桌板上的东西。
下了站台，楚星然就看到了一个劲冲她挥手的许念禾，她把箱子扔给季时序，张着手臂向前跑去，和许念禾撞了一个满怀。
许念禾使劲搂着楚星然：“哎呀，我可想死你了。你们这个竞赛怎么这么久啊。”
楚星然被勒得喘不上气，她笑着拍拍许念禾的背：“中途出了一些意外。”
“啊？没有什么事儿吧。”
楚星然挑眉：“有什么事能难得倒我啊。”
许念禾一直粘着她，直到季时序拖着行李箱过来，她才不情不愿地和楚星然撕开一些距离。
容青一直没说话，沉默地抬手，搭了搭季时序的肩膀。
“嘿嘿，我最近发现一个特别好吃的店，一起去吃啊。”
楚星然最近的饮食简直比寺庙里的素斋还要寡淡，闻言眼睛一亮：“好啊好啊，现在就去。”
饭店离高铁站不远，走十分钟就到了。许念禾先上前一步掀开火锅店的帘子，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怎么样。”
楚星然舌尖的味蕾开始躁动了，她搡着许念禾的肩膀：“快进快进。”
许念禾找了一个靠窗的置，按照以往四个人一起吃饭，容青和许念禾都是坐在一边的，楚星然都已经习惯了。她抬脚往另一边走去，没想到容青强先一步坐到了对面。
嗯？？
楚星然犹豫地收回自己迈出一步的脚。看了一眼一脸冷淡的容青，又看了一眼低头烫餐具的许念禾。眼神带上了一丝兴味的探究。
嘶···不对劲。
季时序也在打量，而后垂头轻声笑了笑。
“坐啊，星然。坐啊，老季。”容青拍了拍身边的皮椅。
“是啊，坐。”许念禾一扬下巴。
楚星然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一边慢吞吞地拆着餐具：“你们···”
“先点菜吧。”容青打断她的话，把菜单往楚星然手里一递。
楚星然眼底漫上笑意，觑了许念禾一眼：“行行行，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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