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家人换上了照相那天穿的新衣服,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当时针慢慢指向‘4’的时候,就听见门口传来汽车的声音。
紧接着就见周秉昆气喘吁吁的冲进屋:
“来了来了,哥,是一辆红旗轿车吧?”
“对。”
高斌应了一声,带着许冰先一步到门外迎接。
果然,许鹤松两口子在警卫员和秘书的陪同下,慢慢下车。
“爸,妈,路上顺利吗?”高斌问。
“呵呵,顺利,顺利,这儿离咱们大院不远,一下就找了,刚刚在路口指路的是你弟弟吧?”许鹤松面带亲切的笑容,也没穿他习惯的中山装,而是换了身朴素至极的便服。
两口子亲自拎着礼物,看向迎出门的周家众人。
“对,我弟弟周秉昆。”
引着他们进院,没等高斌开口介绍,老许便很给面子的主动伸出手:
“哎呀,亲家,咱们终于见面了。”
老许见周志刚用双手,自己也赶紧用上双手,真是一点架子都没端着,给足高斌面子。
“许书记,您好啊,谢谢您百忙之中来我们家做客,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周志刚激动的摇晃手臂,这两句词儿估计都憋了一天了,终于说出来了。
“今天没有书记,只有亲家,我应该比你小几岁,不介意的话,我叫声老哥,你看可好?”
“嗨呀,那可是我的荣幸啊。”
后世的人想不到这个年代,工人对大领导的态度,看看周志刚就知道,就差热泪盈眶了。
许鹤松又看向李素华:
“呵呵,这位是高斌妈妈吧?”
“是我,许书记,您好您好,我妇道人家不会说话,您见谅啊。”
“说哪的话,亲家母,这是要把我们往外赶吗?”许妈妈站出来笑着说。
“哪有,我们欢迎还来不及。”
许冰挽着妈妈的胳膊:
“爸妈听说你们要来家里做客,都可开心了,拉着我们大扫除,您看这窗户擦得,咱家都没见过这么亮的窗户吧?”
许妈妈一看:
“可不是,一点瑕疵都没有,没想到我们俩来还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亲家母,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快里边请,外面怪冷的。”
引着许冰爸妈往里走,许鹤松突然注意到站在人群后头的郝冬梅,不禁站住脚步,笑着招了招手:
“冬梅?”
“诶!许叔叔。”
郝冬梅心中苦涩,但这会儿也不敢表现,强颜欢笑走上前。
“冬梅啊,你怎么也不来家里看看你叔叔婶婶?怎么?长大了反而认生了?”
郝冬梅鼻子一酸:
“哪有,我就是,我就是...”
心里还是委屈,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整话。
“你跟你爸妈的事我知道了,回头我去跟伱爸说说,这个老郝啊。”
进了屋,郑娟负责上茶,秉昆端着果盘和茶点上桌,两家老的聊了起来,这时候可没有年轻人插嘴的份儿,只有老许问到谁,谁才能说两句。
高斌也没介意替这个干兄弟干姐妹说好话,什么北大高材生,未来栋梁,这种不要钱的水词儿使劲往周秉义和周蓉身上安。
就连一向看不上的冯化成,也用上了文学奇才的称呼。
老许可是人精一样的人物,表面上对谁都很热情,漂亮话更是一摞摞的往外甩,可一句都没落到实处。
这个家真正值得他看重的有且只有高斌一人,郝冬梅算半个。
周秉义嘛,看着是个人才,但要是没有后台扶一把,再有才也得在底层憋着,没有出头之日。
如果他跟老郝把关系处好,也许还能算另外半个,跟郝冬梅一起,正好凑成一个,但现在嘛,呵呵。
不管老许是不是虚情假意,人家至少愿意装一下,老郝连装都不愿意装,都是人,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晚上,老许又很给面子的留下吃了顿家宴,直到7点多才告辞离开。
一家子目送红旗车离开,周秉昆重重松了口气:
“妈呀,可憋死我了。”
“谁也没不让你说话啊?”周蓉好笑的看着他。
“谁说憋话了,我是憋尿!”
他扯着嗓子冲进屋放水,可把大家伙笑坏了。
周志刚也拿捏起来了,背着手扬着脖,现在可是跟大领导一起吃过饭的人了,能一样吗?
高斌估计啊,这小老头回川渝得吹上好几个月不可。
桌上的食物都还没撤,大家准备再来第二顿,毕竟跟大领导同桌吃饭,压力大啊,谁好意思多动筷?
现在领导走了,还不赶紧填饱五脏庙,否则半夜非饿醒了不可。
大年初三,一家人坐在一起包饺子,吃饺子,猪肉大葱馅的,酸菜猪肉馅的,两种,一天吃两顿也不嫌腻。
因为大家都知道,吃了这顿,下次再像这样的大团圆,还不知道是哪一年呢。
明天一早,周志刚就要赶火车回川渝,周秉义和周蓉他们初五走。
不过周秉义半年后就能回来,周蓉还是按照原计划在京城读研,这一耽搁,估计又是三年。
而周志刚离得最远,再回来恐怕也得是三年后了。
......
1984,深秋,落叶缤纷。
一晃春夏秋冬,三年又三年。
这三年发生了好多事,郝冬梅的父亲因病离世,老许接替上位,因为一把手年事已高,基本不管事,所以江辽省正式迈入了许鹤松时代。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高斌不是鸡,也不是犬,却是许家姑爷,这一年他33,即将调任江辽省公安厅刑侦大队,担任大队长一职,职级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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