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水关闸楼宏大,潼水从这里注入黄河,事实上,又在东西形成了一道防线,在闸楼上众人眺望良久,特别看对面的风陵渡。
往日那里是熙熙攘攘之处,南来北往客商每日不断,赶路的,候渡的,推车的,赶牲口的,坐在船上泛舟流淌的,鸡鸣闻三省不是随便说说。与大禹渡、陌底渡一样,都是黄河有名的渡口。
然那边现在安静一片,船只南北横驰、两岸争渡之景不在,只余少量军船过往联络。两岸的守军盘查也严厉起来,遇有渡船者,都会严格盘问,有不对者,就会扣押起来。
与鞑子一样,流贼也喜欢用间用细,不可不防。
吴争春收起千里镜,说道:“历来西来攻打潼关者,多在关前铩羽而归,唯有小心他们从黄河对面绕过关城,直取关后。”
众人都是点头,历史上曹操与马超大战,潼关不下,曹操就从黄河对面绕过,最后夺取了潼关。
孙传庭抚须缓缓道:“公文有传,晋抚懋德公,已紧急前来风陵渡,只需他们守住黄河,本督定可力保潼关不失。”
对北面的防务,孙传庭现在并不怎么担心,眼下黄河水位高,流贼无船不可渡河,山西巡抚蔡懋德只要看住各渡口,就可力保黄河不失。至于冬日黄河结冰,此时还早,流贼也不可能在关下等到那个时候。
众人继续顺着城墙往东面巡视,台面平坦结实,铺就的都是方石条与青砖,而且城墙还非常宽阔。西安的城墙宽是十五到十八米,厚度大于高度,潼关城墙的宽度,比西安城墙还甚。
因为它既是城墙,又是防止黄河水漫淹关城的堤坝。
顺着墙面往东走,慢慢地势高起来,从小北门到东面的城段,其实是依麒麟山势高下,筑成城墙,切削垛口。特别东门的“迎恩门”,箭楼与正楼都建在山坡上。
山坡陡峭,坡下才是黄河岸地,离黄河水不过数十步。如果连坡地也算城墙的话,这段城墙高度已经超过十丈,敌军见之,怕爬墙的勇气都没有。
孙传庭等人进入东门楼,此处城楼称“迎恩门”,瓮城称“占紫处”,箭楼称“天险楼”。三间箭楼处外,五间城楼处内,形成瓮城格局,这些箭楼,便如房屋墙壁开了众多窗口,有效对守楼士兵进行掩护。
站在天险楼看去,从西安来的官道穿过城池,沿此箭楼出,然后官道紧挨着墙根而行,顺着山坡蜿蜒到山脚,又下到远望沟,将自己的侧面,完全暴露在守军眼中。
建在山上的城墙,上面的滚木擂石,顺着山势倾泄下来,从官道上过来的敌军,一根滚木可以滚倒一大片。
雄关虎踞,多指的便是潼关城池的东门楼,便如一只猛虎蹲在麒麟山腰处。此城楼北面是黄河,从东到南是麒麟山,城墙顺着山势蜿蜒,东南面又紧邻着远望沟,几乎从沟一上到原面,就是麒麟山脚。
而这条官道一直到东门,又是从东面进关的唯一大门,别处无路可走,也是东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由来。本关说是东门,其实也在黄河边上,便如潼关城有三个北门一样。
此时楼上墙上,来来往往都是巡逻的士兵,潼关守将是潼关卫承袭第十代的指挥使张尔猷,长得身高体丰,擅长骑射,此时任潼关游击,麾下有二千兵,内一百多家丁。
他对孙传庭道:“末将得知流贼逼来后,就加紧防务,盘查难民。苦于兵力不足,城外各堡,十二连城,不得顾及。幸有杨将军骠骑,贼骑不得过远望沟。”
作为卫所,潼关又算是卫城,城外各堡,火路墩等,便是千百户所所在。一些卫所兵且耕且战,单守自己城堡还好,让他们出去驱逐流贼哨骑,那是为难他们了。
张尔猷虽有二千兵,其实不到,大部分还是步兵,就算派出一些有马家丁,大多也不能与流贼的哨骑相比,他们主要是起带路的作用,哨探主力,还是靠虎爷率领的猎骑兵与骠骑兵。
张尔猷性情恬静,近来骨子内傲的虎爷倒与他成了好友,不过大敌就要来临,看张尔猷却如没事人似的,孙传庭有些不喜,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眺望黄河,心中寻思,从西门过来这几关可谓占足地利,流贼无法大量集结,已方却可以大量射杀他们,流贼来攻,最多一些游兵罢了,这几关的防守,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摆了摆手,众人继续往南而行,他们顺着城墙往麒麟山越走越高,此时台阶城墙颇有坡度,山原城楼兵营颇多,甚至有一些庙宇。石阶路面,在山上四通八达,往城内看去,飞檐叠障,街巷众多。
潼关是一个庞大的雄关,城周就在二十多里,城池内沿着潼河两边,还分布有数千亩田地,就算城池被围,短时间内,也不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
脚下的麒麟山,更是个重要的防守地点,守护着潼关的东面与东南面,站在城墙上看去,城墙与山原融合一体,依着地势起伏。
而且墙下的麒麟山坡修饰得颇为奇特,不是普通山岭山包那种斜坡,而是坡面呈台阶状,一阶一阶如台阶般。
这自然是为了增加山岭的防护力,山势呈斜坡状,一些骁勇的敌人,可能还会一鼓作气的冲到城墙下,然这种台阶状,每阶的陡度距离还在二、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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