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黯淡,一阵寒风吹过,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
看着一个单身的敌将竟敢冲近自己的营阵,可汗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怒气填膺。
“天神在上!魏军中有不怕死的勇士,难道,我们草原的雄鹰们都卷起了翅膀?”
一员魏将竟穿透层层军阵,杀到了可汗御营之前,骄傲的御前武士早已愤怒了。一员斗铠武士抢先站出,他精瘦剽悍,不动的时候也有一种跃动的感觉:“可汗殿下,卑贱的魏狗的狂吠竟惊扰了您尊贵的耳朵,他肮脏的身体玷污了您神圣的眼睛,您最忠实的奴仆阿格洛再也不能忍受!请允许我出去将那魏将的头颅拿下!”
看到这矫健的武士,笑容在可汗全是肥肉的脸上绽开了:“生擒猎豹的勇士阿格洛,我记得你!你的刀子比草原的风还迅疾,你的手快得能抓住空中飞过的箭!要擒下这魏狗,你要统带多少兵马出战?”
“魏狗只有一人,我也一人足矣,何须劳动可汗御驾前的勇士们!我一支手便可掐着魏狗的脖子把他提回来!”
可汗十分高兴,他给了出战勇士阿格洛慷慨的赏赐:一颗红红的蜜枣。
感受着可汗的恩惠,英勇的草原武士咬着枣子雄赳赳地出征了。
可汗和侍从们在高坡上翘起了脚尖,他们充满期待地眺望着,看着阿格洛迎上了奔来的魏狗,看着勇士高举宝刀的英姿,听着他那铿锵有力充满豪情壮志的邀战呼喝——片刻后,大伙脸上的微笑全变成了沮丧,一阵惋惜的感叹声回荡在御营中。
可汗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他可惜浪费了一颗蜜枣。
又一员雄壮的斗铠武士站了出来,此人身形粗壮,站着就如一面耸立的墙壁,肌肉结实得仿佛要撑裂斗铠了,他低沉的声音宛如地下传来的闷雷:“可汗殿下,请允许阿布罗迪出战!”
看到此人,可汗高兴地眯着眼睛:“我的大武士长!你强壮的双臂能让大山移动,你铁铸的双手能撕裂虎豹和狮子!我不担心你的武勇,但阿格洛祈祷得不够虔诚,他被邪灵乘虚而入,没能得到天神的眷顾。阿布罗迪,那边来的可是一尊凶恶的煞神,你可要千万要当心了啊!”
“可汗殿下请放心,我对天神的虔诚就如同圣山的岩石一般牢固,邪灵对我是无可奈何的,天神的荣耀定会庇佑于我!”
“好好!大武士长,等你战胜归来,我就给你慷慨的赏赐,定然让你称心如意!”
片刻之后,柔然族少了一个大武士长,可汗省下了一颗蜜枣。
然后,阿布罗迪的弟弟,同样身为御前武士的阿布迪亚也请缨出战,他要为自己的兄长复仇。这时,黑色的魏将离得可汗御营已不过两百来步,因为离得近,众人都能看得非常清楚,阿布迪亚的身躯和四肢是如何被那柄黑色佰刀粉碎得四分五裂的。
可汗的御营中一派死寂,御前武士们脸色惨白,无人再敢上前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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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笼罩在一片深深的红色中。天空是红色的,云层是红色的,大地是红色的,太阳是红色的,胡人士兵奔跑的身影如海浪一般翻滚,刀剑旗帜象红色的云一般飘荡着,浮沉辗转,甚至连那飘落的雪花,都是红色的。
眼前的一切都呈现不真实的感觉,如同梦中一般,在那通红的世界中,唯有一样东西是黑色的,那就是申屠绝的背影。魔族的军阵也好,刀枪剑戟也好,都是虚幻的,整个世界,唯有那黑色的背影是真实的。
紧紧追着这个背影,孟聚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他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疼,但有些讨厌的东西会出现,那些穿着银色斗铠的幻影会不时跳出来,阻挠他的前进:
“呔,魏将止步!吾乃可汗御前雄鹰武士阿格洛,魏将你报上名来!”
“站住!吾乃可汗御前大武士阿布罗迪,奉可汗之令前来取你性命,觉悟了吧!”
“吾乃阿布罗迪的弟弟阿布迪亚,吾来为兄长复仇的!魏狗,讨死吧——啊~”
面对幻影,孟聚不理不睬,笔直地冲过去,于是,就象石头打碎水中的月亮一般,那些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幻影都象泡沫一般瞬间粉碎,在他面前消失了。
铠甲的碎片和断裂的肢体漫天飞舞,一些殷红的东西在空中喷洒着。当孟聚迎面奔过去时候,这些东西就透过破损的面罩浸到了他脸上,热乎乎又粘稠稠的。
幻影出现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他们成群结队地出现,挡在孟聚前进的道路上。孟聚也不知道他到底击碎了多少幻影,一片通红的脑海里,叶迦南清丽的脸在对他微笑着,这个笑容是他永不枯竭的动力源泉,他甚至没有了求胜和逃生的念头,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
追上去,杀掉那个人!
追上去,杀掉那个人!!
追上去,杀掉那个人!!!
绝望和愤怒化作拼死血战的渴望,生命的潜力在怒火中燃烧着,在这一刻,孟聚的力量增加了十倍,沉重的佰刀在他手中轻飘飘如同羽毛,他就象一团怒火,一道决堤的河流,盲目地冲毁一切阻碍它奔流的障碍物!
高坡上的可汗御营,此刻呈现一片惊惶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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