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义康提到了拓跋雄,孟聚立即飞快地扫易小刀一眼——娃娃脸将军今晚很低调,他半阖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几乎没说过话。
见孟聚望来,他灿烂地一笑,那笑容仿佛在说:“别看我,跟我没关系。”
孟聚微微一笑,心想易小刀这人倒也是个妙人。
孟聚用手比划了个“六”字的手势,笑着问:“元都督,您说的人,该不会是您的某位亲戚吧?就是他管您母亲叫表姐的那位?”
元义康哈哈大笑:“还是孟老弟你痛快,把事一下说透了。没错,就是我那亲戚,拓跋六镇。
孟老弟,你是不是听了外人的谣言,对他有些什么误解?要知道,拓跋六镇最是爱才,最看重的就是孟老弟你这样的后起之秀!
知道你不肯到我们边军来,不能招揽到你这个人才,拓跋大都督可是很可惜啊,他担心,你对他是否有些什么误会?
有误会不怕,不打不相识,大家摊开来解释清楚就是了,是不是?”
房间里一片寂静,众人表面平静,心底却都如翻江倒海般惊骇:元义康说得委婉,说是解释误会,但这里谁不是心思灵透的精明人物,都明白,拓跋雄主动托人来找孟聚说和,首先抛出了橄榄枝——这等于是六镇大将军向孟聚服软低头了!
雄踞北疆十年的实权武将,皇叔侯爵,在北疆大地上权势熏天的霸王,在二十四岁的年青镇督面前低下了头!
见面时,鲜于霸的态度一直很倨傲的,看孟聚的眼神也总有两分不服气的味道。但现在,知道眼前的人居然是连拓跋雄也得低头的人物,他大吃一惊,望着孟聚的眼神顿时变得恭敬起来了,竟隐隐然有几分畏惧了。
这死鲜卑佬还真是欺软怕硬呢!
孟聚心中感慨,放在半年前,光拓跋雄的名字就能把自己吓得魂飞魄散——那时候,自己怎能想到自己竟有一天能与这位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分庭抗礼呢?
孟聚有点奇怪,拓跋雄为什么要这么顾忌自己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东平镇督的身份?不过,一个没有世家背景的五品镇督,在拓跋雄眼里,跟个芝麻也差不了多少吧?
孟聚不知道的是,从知道他回归东平的那天起,六镇大都督拓跋雄就一直寝食难安了。
北疆民风豪迈,随便哪个酒馆里都能找出大群自称不怕死的好汉,但能象叶迦南部下孟聚这样主动寻死般冲进魔族堆里的人,那还真找不出几个来——更恐怖的是,他居然活着出来了!
孟聚平素温和,但发疯起来就跟疯狗一般,一旦咬住自己他是死都不肯松口的!
碰到一个不怕死的疯子来复仇,这已经够让人心惊胆跳了,偏偏这疯子还是个“万人敌”,他手下还有着几千充满复仇怒火的死士——听到孟聚就任东平镇督,拓跋雄没有被当场吓出尿来,总算是六镇大将军英勇过人镇定自若了!
为了帮叶迦南复仇,天知道孟聚这疯子会干出什么事来?
每次想到这事,拓跋雄就感觉有一条冰冷的蛇爬在自己脊背上,浑身汗毛直竖。
六镇大将军并非胆怯之辈,他不是没想过先下手为强,在孟聚动手前先做掉他,但他不能。
孟聚的官职虽低微,背景却很恐怖。在他身后,有着洛京叶家、慕容家和东陵卫三大势力的影子。
而且,边军害死了一个叶迦南,这已引起了轩然大波,倘若连叶迦南的继任者都被害死。东平陵卫连续三任镇督都死在任上,皇帝再窝囊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六镇大都督拓跋雄肯定要被勒令辞职的,圣旨一下达,他除了造反以外便再无出路了——要除掉孟聚,拓跋雄不是办不到,但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面对这样一个破坏力超强、又有着颇多顾忌不能杀掉的家伙,拓跋雄走投无路,也唯有托人来求情说和了。
这些内情,孟聚现在自然想不到的,他只当这是拓跋雄又一个暗藏阴谋的诡计,冷笑道:“元都督言重了。对于那位重臣前辈,我心中可是只有敬仰,哪有什么误会——莫不是那位大人自己多心了吧?”
“孟老弟,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你可是在敷衍我哪?”
元义康板起脸,很不满的样子:“我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行不行,你给个准话来,要什么条件,也明白说出来就是了,何必躲躲闪闪呢?”
孟聚心想谁跟你是兄弟,拓跋雄是你兄弟还差不多。
他沉吟道:“元都督,您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不能不给您面子——这事,我倒是没什么,但是前任叶镇督遇害,凶手至今还没抓到,下面的弟兄们都是深受叶镇督恩惠的,他们很不满意。倘若能把申屠绝这个凶手揪出来,在叶镇督坟前明正典刑了,那我倒是可以给弟兄们说道,把这怨气给化解开的——元都督,您说,我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元义康与易小刀迅速交换个眼神,两人都有点意外。
他沉吟道:“这个要求,倒也不算过分。可是,孟老弟,申屠绝已经逃了啊,六镇大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上哪抓他去?这个要求,怕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呵呵,元都督您开玩笑了。在北疆的地面上,六镇大人神通广大,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老人家的眼睛?只要他老人家真的要抓,那申屠绝贼子是决计是逃不掉的,我对此坚信不疑——关键是看六镇大都督是不是真的有诚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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