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日,孟聚正在署里处置公务呢,王九就来报告了:“孟镇督,靖安署的刘侯督察领着一个人来求见。”
“刘侯督察?”孟聚想了一下,才醒悟对方说的是刘真。想到好久没见那搞笑的胖子了,孟聚心头不觉泛起了一阵暖意。
“刘胖子是不是最近赌输钱了手头紧想来打秋风?要钱的话,你找蕾蕾要钱就是,就说我说的,借一百两银子给他好了,不用见我了。”
“大人,刘长官没说到借钱的事,他只说带了个朋友来见您。”
“朋友?”孟聚微微诧异。他猜想,多半是刘胖子找到了哪路的肥羊,跟人吹嘘自己跟东陵卫孟镇督交情深厚吧,想让自己帮他撑面子吧?反正现在自己有空,这也是举手之劳,见见他倒也无妨。
“让他进来吧。”
刘真进来时,孟聚压根没注意到他,他的目光全投在跟在刘真身后的男子身上了。
这男子身形高大粗犷,腰杆挺得笔直,穿着陈旧褪色但是洗刷得很干净的粗布衣裳,头上戴的斗笠压得低低的,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那男子的右手微曲,搁在在空荡荡的腰间,像是随时做好了拔刀的准备。他站在那里,整个人就象一把锐利的刀,杀气毕露——倘若这不是在东陵卫省署里,而且这人又是刘真带来的,孟聚会以为他是长孙寿找来对付自己的刺客。
很显然,并非只有孟聚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刘真领着这汉子进来时,几个卫兵也跟着进来了。卫兵们手持没出鞘的刀剑,不出声地散在房间的角落,目光如鹰隼般般警惕地盯着那汉子——平时,孟聚接见来客时,卫兵们都是只在门外守着而已,这次却破例跟了进来。
孟聚盯着这汉子,眼中有点疑惑,这汉子身形和气质让他很眼熟。
他笑笑:“刘胖子,今天有空来找我玩?你带来的这位朋友是谁啊?”
刘真得意洋洋,一副向有宝要献的表情:“孟老大,今天我带过来的可是一位老朋友啊!你猜猜,他是谁啊?”
孟聚哭笑不得:“刘胖子,你今年贵庚了?还玩猜谜游戏?有话直说好了——这位朋友,你是谁啊?”
那汉子站前一步,掀开了斗笠,于是屋子里响起了一片倒吸气的声音,几个卫兵冲前一步,挡在了孟聚身前。
那汉子的模样太恐怖,黑色的眼罩罩住了右眼、从眼眉一直斜到了嘴角处的红色刀疤、胡子拉碴的下巴——他的模样,实在太符合江湖杀手的形象了!
几个性急的卫兵已经操刀在手,厉声喝道:“你是谁?来这干什么!”
那汉子笑笑,那笑容比鬼怪还恐怖,吓得卫兵们退了一步。
孟聚霍然站起,惊喜地喊道:“王柱兄弟,你可是回来了!”
看到王柱的一瞬间,无数的往事潮水般涌入了孟聚的脑海:
在那个秋夜,自己与王柱第一次见面,那个大胡子亲兵莽汉勒索了自己和刘真的银两;
自己与叶迦南的第一次见面时,叶迦南在装腔作势地恫吓自己,威胁自己接下了追缉灭绝王的任务;
追求欧阳青青不成,失恋的王柱与同样失恋的自己同病相怜,一同挥泪高歌;
在那个悲惨的风雪夜,被人追杀的王柱凄凉地逃离靖安,两人黯然道别;
。。。。。。。
看到叶迦南昔日的亲兵队长,孟聚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她。那些情景,在当时看来是平淡无奇的,但在如今的回忆里,却是充满了温馨的气息,令人怀念。
往事历历,如烟般消逝。我愿倾尽所有,换那一幕的重现。
他推开了卫兵,上前一把抱住了王柱:“兄弟,我好想你!”
王柱也紧紧抱住了孟聚,他完好的左眼里不住地流淌着泪水,顺着粗糙的脸颊一滴滴地滚落。
看出镇督与这汉子是朋友,卫兵们都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激动过后,孟聚请王柱坐下,询问别来情形:“王兄弟,你回了东平,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却是找这死胖子?”
刘真抢先说道:“孟老大,王兄弟不是没来找你,但这几天,省署警戒森严,王兄弟连门都进不了!他只好来找我,然后让我带他来见你了。”
“真是岂有此理!王兄弟,那个不让你进来的警卫是谁?你告诉我,我收拾他去!”
王柱平静地笑道:“算了吧,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以前也是干保卫的,知道这行的难处。我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家不让我进门也是正常的。”
王柱心胸开阔,对于受窘的经历一点不在意,这反而让孟聚更过意不去。他宽慰道:“王兄弟,你怎能这么说自己呢?大丈夫只愁功业不立,何患容貌不佳?何况王兄弟相貌堂堂,只是因为英勇战斗破了相——伤疤这玩意,边塞战士谁没有?王兄弟不要这些事看得太重了!”
“嗯,孟兄弟说得是正理,我也明白,这种事,都是上天注定的,没办法。我也习惯了,人家怎么看,早不介意了。”
比起那晚逃离的伤悲凄惨,现在王柱变得从容而开朗,坚强又开朗,这让孟聚很高兴。果然,人都是要经历磨难才能成长的啊!
他问:“王兄弟,上次走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回家安心务农了吗?这段日子,你都去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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