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想,但孟聚的脸色依然很严峻——他可不想让王九觉得很容易能被宽恕。侍宠而骄,这是上位者身边人最容易犯的毛病,防微杜渐,敲打王九一番总是没错的。
“王九,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干!”
王九抬起头,脑门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他身子打着晃,说话声音却还清晰:“大人,小的糊涂办错了事,您怎么责罚我都行,但您千万不要赶我走啊!倘若被赶离了大人身边,小的宁愿去死!”
“你起来说话。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九偷眼望望孟聚,却见孟镇督脸色还是很难看,但神情却是从容多了,他心下稍定,吞吞吐吐把事情说了。
原来,那晚杜掌柜带欧阳青青来找孟聚,王九也在门外候着,听到了二人的对答。这么如花似玉的大美女送上门来,王九在外面听得都恨不得冲进门去替孟聚答应了,但最后孟聚却是拒绝了,王九在外面急得连连跺脚,心想孟镇督今天莫非是脑子坏了吗?这么大好的美女,别人打破头都要抢的,他居然送上门都要往外推!
接着,孟聚因为洛京的急报走了,王九送欧阳青青回去——也怪孟聚不好,吩咐说得含糊,说让王九把欧阳青青送到个“安全”的地方去,于是王九就在一边琢磨了:这是不是镇督给我的暗示呢?这么个大美女,谁不喜欢,镇督却不收,这也太反常了。
他想,莫非镇督有什么苦衷,不能明着收下欧阳青青?他是不是要避着什么人,所以只能偷偷给自己暗示,要自己把欧阳青青偷偷安置好?
在王九看来,身为下人,为主子分忧,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小的一时糊涂,误会了大人的意思,于是小的就跟欧阳姑娘说,大人其实是很喜欢她的,但有些不便说的原因,现在大人还不能公开收了她,所以暂时在外院找个小宅子先住下。”
孟聚一拍桌子,喝道:“胡闹!你怎敢乱编我的话!”
王九连忙再次跪下:“是是是,小的胡闹,小的混账该死!”他“啪啪啪”地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喊道:“小的乱作主张,该打!”
看到王九这般做派,孟聚一肚子气发不出来。他喝道:“不要闹了!你这么说,欧阳姑娘也就信了?”
“这个,欧阳姑娘当时是有点半信半疑的,她说,既然大人对她有意,为何不当面明说?小的大胆妄为,说大人现在有些难处,现在还不便明说,但大人嘱托小人来转告这番心意。小的是大人的心腹,小的来说,跟大人来说也是一样的。”
“胡闹!你这样说,欧阳姑娘就相信了?”
“呃,她不但相信了,还显得很高兴,很欢喜的样子。于是,小的在陵署外头的西街找了间小院子租下来,把欧阳姑娘安置了下来。。。”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王九泪流满面,显得很委屈:“镇督大人,我说了啊!第二天一早,安顿好欧阳姑娘之后,我马上就回来找您了,跟您说欧阳姑娘已安置好了,就在西街边上小巷宅院里,还说大人您有空的时候,小的带您过去看看她——结果,大人您摆手说声知道了。看您很累好像又有要事的样子,我也不敢多打扰您。”
“有吗?”
孟聚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那天拂晓时,王九是神秘兮兮地跑来跟自己说了些什么——呃,好像确实是说安排了一个人住哪里。但那时自己被洛京的大事震撼得昏了头,又跟易小刀、肖恒商议了一个通宵,那时自己困倦都快睡着了,哪还有心思听王九的琐碎事?记得自己打着呵欠说知道了就走了——这么说来,难道是自己的错?
看着孟聚脸色变幻,王九小心翼翼地说:“镇督,您看,这事怎么办呢?要不我去跟欧阳姑娘,把真相跟她说了吧?告诉她,这事都是小的胡作非为,并不关大人的事,欧阳姑娘有什么责难,小的一应都承担下来好了,您看这样如何?”
孟聚喝道:“这本来就是你乱来——说得好像你很无辜在帮我顶罪一样!”
“是是,那小的现在就过去,跟欧阳姑娘把事情说清楚了。。。”
“哼!”孟聚哼了一声。其实他也知道,这种事拖着不如早断,趁早了结了对大家都好。但不知怎的,想到欧阳青青那晚梨花带泪的俏脸,他竟隐隐有些不忍。
看到王九就要出去,鬼使神差地,孟聚喊住了他:“小九,等一下!”
王九在门口停住了脚步:“镇督?”
“呃,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孟聚转过脸,避开了王九的目光。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么大半夜过去突然说这个事,欧阳姑娘会很伤心的。这么深更半夜的,万一她伤心之下做出什么傻事,那就不好了。我们还是得先想个周全的法子才好。。。这件事,先缓一下吧。”
王九低着头,不敢让眼中的笑意让孟聚看到。
“小的遵命。那欧阳姑娘那边。。。。”
“你先不要跟她说什么吧,跟平常一般待她吧。如何处置,到时我想好了再说吧——记住,下次可不许这样乱做主张了!”
“大人放心,小的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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