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马贵却也看到了孟聚,他急忙推开众人,快步走到孟聚跟前,躬身行礼:“大都督安好!上次一别,大都督,咱们可是一年未见了,咱家向您请安了!”
孟聚也很热情:“马公公安好?孟某是粗鲁武夫不懂事,上次多多失礼,公公海涵,某要见怪。”
马公公连连摆手,态度十分诚挚:“唉,大都督莫要这么说。上次的事,确实是咱家鲁莽了。大都督要事在身,军情火急,咱家还要多嘴唠叨,也怪不得大都督行那霹雳手段。说起来,咱家还要多谢大都督手下留情了呢,哈哈!”
两人都“呵呵”地笑着,笑容甚是爽朗,俨然相逢一笑泯恩怨的样子,哪怕是最眼尖、最善于观颜察色的人都没法在他们脸上找到半分不自然的样子。
叙旧后,马贵便当场颁了圣旨——朝廷的圣旨一如既往,骈四俪六,抑扬顿挫,音节优美,除了大家都听不懂外真是没别的缺点了。好在水货秀才孟聚已不同往日,他身边有了一个货真价实的举人助手了,文先生细声帮他翻译了朝廷的圣旨:
东平军南下勤王,击败了叛军的诸路兵马,收复城镇无数。虽未告全功,但大都督已为平叛大业作出了突出的贡献,朝廷对大都督勤劳王事的精神是十分赞赏的。至于相州的叛军残孽,那不过纤芥之疾,朝廷已有了万全的安排,大都督不必为此担心,只需安心养病就好。
听文先生翻译完了圣旨,孟聚微微蹙眉——慕容家的答复跟他的期望差得太远了。
他望着马贵:“公公,您带来的朝廷旨意——就这些了?”
马贵笑得如花朵般灿烂:“呵呵,还有呢:陛下对大都督甚是关怀,听闻大都督身染微恙,陛下很是心忧,差遣咱家一路急赶过来,赐下了深山人参四根、千年雪莲半斤、培元归真丹十枚——大都督,这些药材可是外面难见的宫中珍藏,前些日子燕妃小恙想用上一点,陛下都不许的,现在可是全赐给您了!
还有,宫里医术最好的吴太医,陛下也差他跟咱家一同过来了。大都督,陛下对您的这份信重,真让咱家羡慕得无话可说啊,呵呵!”
孟聚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了,但马贵只当看不到,他笑眯眯地回头招呼:“吴太医,快过来,帮大都督好好诊治一番。”
随着喊声,吴太医从队伍里巍巍颤颤地过来了,他满脸皱纹,头发雪白,几缕长须甚是俊逸,倒是有几分名医的风采。
吴太医向孟聚一躬:“大都督,老朽吴同,奉陛下之命来为您诊治了。老朽学艺不精,有不到之处,还望大都督海涵。”
孟聚按捺住心中不快,淡淡道:“我也没什么大事,不必劳烦吴老先生了吧?”
“大都督不必客气,老朽也就看看,不费什么事的。”
说话间,吴太医已经抓起了孟聚的手腕开始诊脉。过了一阵,他眉头深蹙,脸露忧色,凝重地说:“大都督最近辛劳过度,湿寒入脉,邪毒侵体,再加昼夜劳神忧思,脾虚甚重。。。若不及时调理,老朽看,不久怕是将有不忍说之事啊。”
“啊,这怎生是好?”马贵忧形于色:“吴太医,要知道,大都督可是陛下最倚重的臣子,请您赶紧施展妙手诊治,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开口就好。”
“这,大都督太过操劳,这病是累出来的啊。汤药固然是缺不得,但关键还是得休养。所以,要治好这病,关键还是切忌劳累,切忌忧思劳神,需得好生卧床静养三个月。”
“大都督,你乃国家重柱,朝廷将来倚重您的地方还多,您的健康不单是您的事,还关系朝廷社稷啊!大都督,您可一定要听吴太医的话,好好休养身体啊!行军打仗之类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再做了啊!”
马贵公公拉住孟聚的手,潸然泪下,声情并茂,仿佛孟聚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了。
老子要不是看过赵本山的卖拐,还不给你们两个忽悠死?看着马贵和这吴太医一唱一和,孟聚顿时恶向胆边生:一不给地盘二不给军饷,你们这样来忽悠老子,真当老子没见识过“砖家”和“祖传老军医”不成?
“吴太医,你直说好了,我到底还有多长的命?”
“这——大都督身体健硕,底子是很好的,只是最近劳累过度,伤了元气。。。倘若不好生休养的话,怕是。。。”吴太医不住地摇头叹气:“不会太远了。”
孟聚点头,声音悲愤又低沉:“我明白了。吾戎马多年,死生之事,本座亦是看得淡了。大丈夫不惧一死,只是,不能看到国贼授首,吾纵在九泉之下亦是不甘!
马公公,既然我已病入膏肓,也不必劳烦太医费心了,大丈夫自当死于沙场,岂能病死榻前?我这就点齐兵马奔相州去,哪怕就剩一口气,也要先把拓跋雄给斩了!
王虎、齐鹏,浩杰,你们回各自营中,点齐兵马,咱们今天就出发,不捣相州,咱们誓不还师!”
将军们齐齐向前踏出一步,应声如雷:“遵大都督钧令!”
孟聚悍然发飙,马公公吓了一跳。他扯着孟聚的袖子:“大都督,咱们单独说两句?”
孟聚看看他,摆摆手,众将纷纷退下。马贵也遣开了自己的随从,他陪着笑脸:“大都督身患重疾却是依然忧心国事,这份忧国情怀,委实令人敬佩。但诛杀国贼固然重要,却也不必太急切,大都督还是养好身体才好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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