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自己的儿子,慕容破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情。
“朕有儿如此,今生可谓无憾矣。太子此去济州与孟太保会晤,所需的物资不必吝啬,无论钱粮、斗铠,一切尽应太子所需——吾儿,此去济州,万事小心,倘若事有不谐,千万不要勉强,免得触怒了孟太保,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事情我们另想他法。
毅儿,自从武帝起,咱们大魏朝煌煌三百年的传承,根基牢固,福泽深厚,无论南朝也好,孟聚也好,他们想要夺咱们国人的天下,还得看看朕手中的三十万精兵、五千斗铠答不答应!”
听着父亲久违的亲切话语,感受着话中蕴含的关怀之情,慕容毅心潮澎湃,眼眶湿润。他深深拜服在地:“儿臣遵命,明早就马上出发济州!父皇也请多多保重御体安康,待孩儿归来,愿提兵马为父皇先锋,征讨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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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议之后,慕容毅休憩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出发前往济州。对太子的这次出行,慕容家给予了高度重视,慕容破亲自点名,抽调了金吾卫最精锐的一个旅护送——这倒不是提防东平军,只是现在道路不靖,被打散的边军溃兵、盗贼到处都是。象慕容毅这种贵人,不带师旅规模的护卫而进行长途旅行的话,那简直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慕容毅日夜兼程,七月二日从洛京出发,八天后就到了济州的安平城周边。慕容毅的随行护卫打着白旗,向遭遇的东平军兵马表明了身份和来意。听闻来者竟是朝廷的太子,前来是要来会晤孟大都督的,那路兵马也不敢怠慢,立即便报了上去。
听到消息,孟聚立即从安平城中赶过来迎接慕容毅。
天佑二年的七月十一日,在安平城郊一个叫卢家庄的小村子里,孟聚与慕容毅再次见面了。两位挚友久别重逢,本是都有很多话想说的,但真正见到对方时,他们却是久久伫立对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望着慕容毅,孟聚心头百味交杂,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他也说不清自己对慕容毅的感受了,眼前的男子,曾是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曾是自己的情敌,曾是自己最大的支持者,将来,他也很可能变成自己的敌人。
看着慕容毅一脸愧色,欲言又止的样子,孟聚叹了口气,他说:“太子殿下,什么也不用说了。既然是你亲自过来了,这个面子我怎么也得给你。”
随同孟聚前来的文先生干咳一声:“主公,这个。。。”
“文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你也不用说了——传我命令,东平军各部兵马立即停战、撤兵,解除对行营的包围。”
侍卫官领命而去,慕容毅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孟聚果然还是自己的好兄弟,见到自己,都不用自己开口,他立即就主动撤军解围,也免得自己开口恳求的尴尬——孟聚果然是孟聚啊,当年那个一怒冲冠的猛将,轻生死,重意气,直到现在,他的性子都一直没变。
慕容毅心中暗暗痛骂自己的三弟和轩文科——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啊!这么能打又重情重义的猛将,你们倘若能好好笼络,那便是朝廷的擎天之柱了。放孟聚坐镇江淮的话,给南军一万个胆他们也不敢过来。你们倒好,硬生生把这样的猛将给逼反了,往敌人那边推去。
慕容毅感激地向孟聚点点头,他向文先生招呼道:“听闻孟太保身边有一位姓文的高明军师,料事如神,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想来便是阁下了吧?孤见礼了。”
“不敢。文某乃乡野村夫,粗陋不堪,承蒙主公收留混口饭吃罢了,太子殿下过誉了,文某愧不敢当。”
“先生过谦了。前些日子里,在朝廷与东平蕃之间出现了一些误会,造成了冲突和死伤。父皇派孤前来,就是要公平处置此事,给孟太保和东平蕃将士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慕容毅所谓的满意交代包括以下几条:
一、朝廷释放所有被俘的叛军军官、士兵;
二、朝廷查明,此次杀害东平军将士的事件,完全是由金吾卫邙山旅旅帅胡南、楚河旅旅帅高楚等少数军将擅自所为,朝廷会把这些凶手绳之以法,明正典刑;
三、对于在此次事件中死难的东平军将士,朝廷将会给予适当的抚恤和赔偿,总计十万两银子;
四、这些日子里,东平军的耗费不小,圣上对此已知晓,特意下旨调拨给东平军二十万两银子、一万石粮食和斗铠一百具。
听得慕容毅的承诺,文先生顿时放下心来:孟聚对太子宽容,太子殿下亦是报之以诚意,等于是东平军以前提出的几款条件,太子基本上都答应了——由此可见,太子殿下不但精明能干,更是明白人情道理。
文先生和孟聚交换了个眼神,感慨道:“太子殿下宽仁公正,学生代东平蕃的将士们谢过了。如果前几天在行营是殿下主持大局的话,想来这场惨事便不会发生了吧?”
因为牵涉到自己的父皇,慕容毅不好接口,他笑笑,避而不答。
因为双方都有诚意,分歧刚见面解决了,所以接下来的会晤中,双方的心态都比较轻松。很显然,慕容毅考虑到了孟聚的处境,他主动提出:“孟太保,既然孤是来代表朝廷来道歉的,就请你召集众人来,孤也好当众宣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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