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你也别太急,说不定事情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严重。”
这个时候,高德全安慰道:“再说了,二十年前的检测手段与现在没法相比。二十年前检测不出来的赝品,或许现在可以通过先进的专业仪器检验出来。”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张老叹气道:“不过,专业仪器是越来越先进了,但是朱大先生也会进步的呀。”
“这个也是……”高德全点了点头,承认张老说得没错。要知道就是仪器先进了,那么检测出的资料愈加详细,反过来也能够促进技术的进步。
这是一个循环,也没有恶性循环或者良性循环之分,反正就是一把双刃剑,用来做好事就代表了正义,来用干坏事就代表了邪恶。
接下来,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张老的儿子和媳妇过来了。
这对中年夫妇气度非凡,从言行举止来看,应该是体制内的人物。不过,王观也只是在心里猜测而已,并没有探究的意思。
中年夫妇过来之后,话题自然要转变一下。几个大老爷们在场,谈论的无非是国家大事,或者社会道德问题。期间主要是张老嘴炮全开,一个劲的批评指责,甚至破口大骂。
旁边,高德全时不时的附和,就是一个捧哏的角色。倒是张老的儿子,表情有些尴尬,坐立不安,有时候还小声的辩解起来,然而却马上受到张老更加厉害的批评。
至于王观,以及张老的媳妇,就是打酱油的,负责斟茶倒水。
一会儿,苏虞也下来了,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之后,然后就与张老的媳妇聊到一块,所以只剩下王观一个人在打酱油。
幸好,没过多久就到了晚餐时间,觥筹交错之间,大半个小时过去,大家都酒足饭饱。之后,又坐了片刻,中年夫妇就告辞走了。
现在才晚上八点左右,除非有必要,不然现代人不会这么早睡的。
几个人聚在客厅继续闲聊。就在这时,张老忽然开口道:“小虞,今天你点的熏香不错,还有没有?有的话,再给老头子点一些。”
“好的,张爷爷你稍等。”苏虞笑了笑,转身上了二楼,过了几分钟之后,才捧着一个木质的托盘走了下来。
王观看上去,只见托盘上放了许多东西。有小炉子、小瓶子、小罐子等等,另外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更不知道具体用途的小巧器物。
不仅是王观,就连高德全也有几分迷惑。
然而,张老杂项大师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稍微看了眼,就笑着说道:“小虞,你的合香盘好像有些年头了。”
“张爷爷真是目光如炬。”与此同时,苏虞微笑道:“这合香盘是南宋时期的东西,质料是降真香檀,距今也有八九百年历史了。”
“不仅是合香盘,包括上面的香炉、香盒、隔火砂片、匙箸……恐怕也是古代的东西吧。”张老笑道,语气十分肯定。
“张爷爷真厉害。”苏虞眼中带笑,又有几分叹息道:“可惜,这些东西分别属于不同的时代,不是成套的。”
“小虞,你贪心了。”张老摇头道:“在古代这些东西本来就没有成套卖的,何况代代相传下来,许多东西都残烂了,更加不可能成套。”
“张爷爷的话,和我爷爷一个腔调。”苏虞笑了笑,就把托盘放了下来。然后,她把托盘上的小巧瓶罐盒子打开,用匙箸按照不同的分量,勺了了一些粉末放在托盘的中央。
“她在做什么?”王观悄声问道,有些不解其意。
高德全沉吟道:“好像是在合香吧。”
“我只听说过沉香、檀香、麝香、龙涎香,不知道合香又是什么?”王观笑道,以前不清楚,现在看苏虞的动作,多少能够猜测出几分。
“真是无知!”就在这时,苏虞瞥视了一眼,尽管没有开口,但是眼神却精确的把这个意思传达出来。然后她才低头挽起了袖子,露出一双十分白净,指节纤秀如玉的手,轻轻的调和铺洒在托盘上的粉末。
霎时,粉末微微飘飞,一缕缕香气就散发出来。
这个时候,只见苏虞全神贯注,两只手不停地调和着清香的粉末,动作时疾时缓,一会儿如太极云手,一会儿又如轻抚瑶琴,变化莫测。
片刻功夫,空中充满了让人迷醉的香气,苏虞才停下动作,抬头笑道:“张爷爷,不好意思,由于材料筹备不足,只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了。”
“没有关系,能够看到失传一百多年的合香手法已经是意外之喜,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张老大笑起来,语气有几分感慨万端。
苏虞轻微一笑,把调和好的香粉倒进一个光滑的瓷片上,再拿出了一个类似模具的东西,轻轻的在香粉上一压,一个篆体寿字马上呈现在大家眼前。
然后,苏虞轻轻点燃了香粉,刹那间一缕轻烟袅袅升起,一会儿聚成一条微微的细线扶摇直上,似有若无,好像游丝;一会儿又倾泻而下,如片片柳絮,好像云山雾海。
反正,香烟时隐时现,时聚时散,千变万化,难以形容。一时之间,大厅之中弥漫宁静的气息,让人心平气和,好像进入了佛家所说的禅定状态。
与此同时,大家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只是轻轻的呼吸,细细的品味这淡雅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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