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炮兵抹了抹脸,“队长,我们的炮,怎么办?”
“不要了。”她回答。
“啊”一声,那炮兵一脸失望,“就这样送给北狄人?”
“不会。”夏初七笑着,“把弹药打完,它还会是我们的。”
她相信赵樽攻入大宁,很快就会直插建平。
退路是预计好的,他们占领着山坡的有利地势,边打边往后退,前方是黑压压的一片北狄军队,就像蚂蚁一样冲过来,看得人身上一阵发麻。可由于有了火炮和火铳震慑,北狄骑兵都没见过威力这样大的东西,行动速度稍稍有些迟慢。加之马儿本身也是有灵性的动物,知道危险,更是有些慌张。一直持续到哈萨尔发火了。
“冲上去!全跟我冲上去!”
他大喊着,抽刀斩杀一名兵士,鲜血溅了一身。
“畏敌者死!”
一看皇太子杀了人,人群开始蜂拥而动。
“冲!冲!冲!”
“杀啊……杀!”
成千上万的北狄军蚂蚁一般冲了上来,夏初七没有想到会是哈萨尔亲自带兵,目光一凝,命令炮兵继续开炮,打完弹药,然后转头看向她身后的人,展颜一笑,目光露出一抹坚决。
“诸位,你们都是大晏最精锐的战士!今晚我们以两千人之力,不仅拖住了北狄军的主力,且歼敌不止两千。若我们能成功逃脱,此战一胜,喝酒吃肉我请你们,晋王殿下也不会亏待你们。如若我们不幸战死,这一战,也干得漂亮,会被载入史册的。”
“是!队长。”众将士双眼炯炯发亮。
夏初七点了点头,瞄了瞄潮水一般涌来的北狄军,“跑吧!各凭本事,就看你们自己了。记住,不要恋战,不要逞英雄,注意拴马绳,火铳兵要注意掩护。实在不行,丢掉火铳,逃命要紧……”
“是,队长,告辞!”
今天晚上这一战,这些人都打得很爽。以他们这点兵力,打了这样久的持久战,不得不说,除了他们本身的勇猛之外,确实得益于先进的火炮和火铳。什么叫做以一敌百?元小公爷早就宣传过。不过,也是今日,他们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心里对夏初七都有了佩服之意,如今更相信她说的,把命保住为原则,其他都是狗屁。
很快,两千人的队伍一哄而散,丢下火炮,扛着火铳,钢刀,弓箭,往四面八方飞快骑马逃蹿。突然的变化,让北狄军大惊失色,一直追出来才发现,原来除了这支先锋队伍之外,根本就没有大晏兵卒了。
远处的火把,全都是假象。
“太子殿下!”
远远的一骑飞奔过来,一个北狄传令兵屁滚尿流的扑倒在哈萨尔的马腿边上,“大宁城……才是南晏军的主力。大宁要失守啦,请求支援。”
拳头紧紧捏住,哈萨尔没有多说,凌厉的目光被火把映得通红。
此去大宁得小半个时辰,依赵樽的攻城实力,回援已然无力。而且北狄大军开回奔走,疲劳作战,完全就是让人捡便宜。为今之计,不如保住主力部队,守住建平。
他心里有了计较,开始布置建平的防御。
“太子殿下,大宁……大宁城不保了吗?”
“不必了,就当是给大汗的警告。”他看向身边的阿古将军,手中的钢刀一扬,指向了夏初七逃跑的方向,“阿古,你带人跟着我,往那个方向追!”
背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密,夏初七看着陈景绷紧的面孔,咋了咋舌,懊恼的低吼,“咱们也应该搞一批蒙古马,陈大哥,你没发现吗?他们的马明显比咱们的马给力啊。在这交通工具上,咱们差了很多。”
陈景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骑在马上颠来颠去的样子,没有拆穿是她骑术不精的原因,也没有告诉她,她骑着的那匹马,是营中最好的一匹战马。他直接飞身扑了过去,骑在她的马上,从她手上拿过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子,“驾”了一声,那匹马速度顿时快了。
“喂!吓死我了。”
夏初七吐了吐气,回头看了一眼陈景。可不等再说话,陈景却板着脸指挥一路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兵士,沉声说,“你们几个,分散,引开追兵。”
“是!”几名将士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让他们掩护。一个火铳兵索性跳下马来,扛着那火铳,飞快蹿入了路边一处土垛子里,匍匐着低低吼,“队长,你们走,我掩护。”
“都逃啊!”夏初七吼了一声,可身下的战马已然跃出了数丈,她只觉耳边风声“嗖嗖”灌来,回头一看,那火铳兵埋伏的地方,一阵火花闪过,跑在最前面的哈萨尔,没有料有人埋伏在那里,“嘭”的一声响,他手臂中了一枪,顿时恼恨到了极点。
“给我抓住他。”
夏初七回头看去,只见那火铳兵已经被北狄兵押了出来。
今日参加任务的火铳兵都是在开平时元祐亲自训练的,时间太短,加上慌乱之下,火铳的准心不稳。要是那一枪,搞掉了哈萨尔,那这一战就更加有意义了。最主要的是,哈萨尔出了事,那名火铳兵将会牺牲得更有价值。
她闭了闭眼睛,紧攥了双手。
特种作战的根本原则,就是以极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利益,从全局的利益来看,他们今天晚上做的事,换取来的利益,不止是两千人的生命。
陈景骑着马,速度很快,可追他们的人,都是哈萨尔手上得力的人,咬住了就紧紧不放,一点儿都没有落后的意思,不管大道小道都甩不掉。
夏初七焦急了,“陈大哥,不如我们分路而行?”
陈景默了片刻,“你若出事,我也活不了。”
夏初七一愣,“我不会有事的。”
陈景突然一顿,“你骑马走,我拦住他们。”
说罢他就要翻身下马,夏初七哪里肯依?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不行,他们人多,你一个人是拦不住的。你若出了事,我必死无疑。”
大概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陈景目光沉了沉,拍着马,迅速转入一道羊肠小道,马骑得飞快。可哈萨尔的箭术真不是盖的,只听见“嗖”的一道破风声,陈景目光一凉,抱着她就飞身滚下战马,而刚才驼着他们逃命的战马在惨烈的“嘶”叫声里,屁股中了一箭,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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