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笑吟吟看他,“大师到底何病?”
“嗯……爷还在思量,是否该让你去瞧。”
赵十九不是一个吞吞吐吐的人,夏初七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一时间,更是好奇得心里直痒痒,猫抓似的难受。
“我是医生,赵十九……没什么病是不能对医生讲的。”
“嗯。”赵樽皱眉,终是喟叹,“走吧!”
夏初七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儿,斜着眼睛睨他。
“我看你也有病了,一会儿完事儿,我也替你瞧瞧。”
轻嗔一声,她步入道常的休息的毡帐,得了允许,撩开了帘子。只见那老和尚打着盘腿坐在榻上,手拎佛珠,嘴里念念有词,除了气色不好,面色有些苍白之外,也瞧不出哪里有毛病。
她愣了一下,方才微笑着施礼。
“大师!身上哪有不适?”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道常和尚眉目微垂,觉得浑身上下都不适了。
“老衲……”像是不想说,他瞄了赵樽一眼,眉宇间似有难言之苦,“女施主,老衲是想让你讨些药。”
“哦。”夏初七笑眯眯的看他,坐了下来,“药得对症,大师不如告之病症,我再为你开方子如何?或者,容我为你请脉?”
道常还在犹豫,“这……”
“大师,阿七面前,没什么不可说的。”赵樽打断了他,眉头一挑,便看向夏初七,直接替道常回答了,“阿七,大师是……后病。”
后病?
《说文解字》有:“痔,后病也”。
原来是得了痔疮?夏初七莫名的有些幸灾乐祸。
清咳一声,她眉眼慵懒地一挑,扫了道常一眼,又朝赵樽挤了挤眼睛,轻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痔疮而已,十男九痣,这个不稀罕,大师虽然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吃的还是人间烟火,五谷杂粮,与人无异,不必害臊……啊米豆腐!”
什么叫“与人无异”?什么叫“阿米豆腐”?
她明褒含损的话,说得道常老脸略有异色,却未多言。
“多谢女施主了。”
夏初七心里已有计较,看了看赵樽,笑道,“赵十九,你先下去吧。我这便为大师看诊!”
赵樽显然不肯,淡淡瞥她一眼,优闲地坐在那处。
“无事,本王坐这里,不会扰你。”
“……”
难不成他一直紧张,是以为他会替道常看屁股?
夏初七恶寒了一把,心道,若是一只帅得人神共愤的小鲜肉,她倒可以牺牲一下,就道常这满头银须的老头儿……她还不至于占人家便宜吧?赵十九太邪恶了。
咳了一声,她一本正经地绷着脸,也不赶他了,只专心致志地坐了下来,尽量用平和的表情为道常请脉。
屋子里静静的,见她许久不说话,道常眉头微皱。
“女施主,可有异常?”
心里嘿嘿一声,夏初七脸上却半分表情都无,张了张嘴,她没有出声儿,又欲言又止地瞥了一下赵樽,再回头来看道常时,眉目蹙起,像是想说又说不出口。
“阿七?”赵樽眉目一黯,唤了她一声。
在憋笑快要憋出内伤之前,夏初七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严肃地板着脸道:“大师,确有不妥之处。你这不是寻常的后病,乃是不良的生活习惯导致的……不知大师,可有乱性之举?”
“唰”的一下,道常老脸通红。
“阿弥陀佛”也不念了,出口便是一句。
“什么?女施主,老衲潜心礼佛,岂会……乱性?”
不仅乱性,还是后乱?
“大师不必介怀,我也只是想搞清病因,对症下药而已。”
看着道常青白不均的面色,夏初七半阖着一双狡黠的眼儿,笑得热情饱满,接着道:“再说,这里也没有旁人,只有我与赵十九两个,我是医生,有职业道德的,赵十九也是你的忘年交,更不会泄露出去……我们也能理解你,寺中清苦,除了和尚,也瞧不见女子……”
她似笑非笑的话,一句比一句犀利。不仅暗指道常“后乱”,还深入分析了他的生存环境,指出与他“后乱”之人也必定是寺中和尚……一番话说出来,气得道常数十年修为都见了佛祖,一张老脸上打上无数的褶皱,好不容易才镇定出生。
“女施主,红口白牙,不得妄言!老衲没有。”
千言万语,抵不住简单两个字——没有。
老和尚倒是精明,可夏初七更奸。
她长长“哦”了一声,拖着嗓子,暧昧一笑。
“大师的难处,我懂,你说没有,便没有吧。”
这种似是而非,意有所指的话,简直比前面的话更有杀伤力。
道常身子一僵,见鬼般看着她,手上佛珠转动更快。
果然不是今世之女……脑子与常人太过迵异。
这般女子,对赵樽是幸,还是不幸?
他低眉寻思,夏初七瞧不见他的面色,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转一想,她又不得不佩服这老和尚,定力确实很足。
清了清嗓子,她像是为了维护道常似的,继续道,“不过,大师也不必担心,这种病也没什么稀罕,治疗之后……注意日常生活习惯便没多大的事儿了。”
道常慈眉善目地看过来,神色已然镇定。
“那便多谢女施主了。”
夏初七半眯着眼,打了个哈哈,“大师客气客气。”心念一转,她唇上的笑容扩大,“这样吧,我先给你开些药,暂时缓解一下症状。眼下医疗条件不够,也没有器具,等回头到了北平,我再给你详细检查……你这种‘后病’与常态不同,若要彻底断根,估计还得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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