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振衣有一个选择:把速度放慢下来,让大家都看见他无力为继,在鸡鸣前勉强建完这座塔。而开元三大士也随着他的速度放慢下来,给他一个面子,双方不分高下。
但梅振衣没有打算这么做,他就想一直尽全力不变,坚持不了就停下来,也不把这座塔顶造完,看善无畏怎么办?这样一来他展现了最大的神通,只尽全力无所谓胜负,就算善无畏也停手,那也是梅振衣主动先让。
梅振衣刚刚准备停下动作,手中的拜神鞭尚未收回,远处传来一声鸡鸣,不是妖鸡不是仙鸡,就是农家芦花鸡,一声起就是一片,四野八乡的公鸡全部在此刻打鸣。
……
“未到寅卯之交,天光未动,这芜州的公鸡怎么瞎打鸣呢?”在青漪三山的方正峰上,肖妖王晓鸣挠着后脑勺嘀咕道。
“你问谁呢?我们又不是鸡,怎会知晓?”张妖王在一旁好气又好笑道,同时向徐妖王发出一道神念:“这只鸡看似又愣又冲,倒也不傻。”
“那是当然,傻子怎会成仙?”徐妖王回神念道。
……
演法闻鸡鸣而止,鸡叫声传来,双方同时停止了动作,这种高人演法自然不会作弊,就算有谁想偷摸加一块砖都不可能,这一片空间的法力波动瞬时凝固——有那么多高人在万家酒店中,心念同时一起,梅振衣以及开元三大士谁都动不了。
公鸡这个东西不像现在的闹钟,不可能那么准点,随着天光时节变化,早打鸣晚打鸣都有可能,仙家高人还能和鸡计较吗,而且它也不会影响演法的结果。开元三大士的动作虽然不比梅振衣的快,但也不比梅振衣慢,一丝不增一丝不减,两座塔建筑成的进度完全一样,一块砖都不差。
按这个时节,今天的鸡早叫了半个时辰,却导致了另外的场面。一是双塔的琉璃宝顶没有建成,这倒没什么,因为梅振衣本就不想造顶。二是梅振衣从头到尾建塔神速一直没有变化,到结束时丝毫不落下风,对于他来说不落下风就是占尽上风。
梅振衣与善无畏对待演法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开元三大士一直与对方保持着同样的进度,演法不论什么时候结束都是不分高下的结果,而梅振衣已入忘我之境,只管自己全力造塔,甚至不理会对方建造到什么程度,直至鸡鸣而止。
在万家酒店二楼临窗的座位上,背对窗户的镇元子呵呵一笑,端杯道:“此番演法好生精彩,恭喜钟离仙友调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子,也佩服善无畏国师的气度!”
随先生却轻轻摇了摇头道:“大仙且慢下结论,梅振衣的塔上多了一块砖。”说话时瞄了一眼左手边的法舟和尚,表情有点想笑又忍住了。
镇元子的脸色变了,以他的神通根本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两座塔是一模一样,怎会凭空多了一块砖呢?随先生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楼上楼下的仙界前辈都听见了,很多人为之变色。
钟离权一挥衣袖推开了窗户,看样子想呵斥徒弟,当着这些前辈的面又不好开口,表情很古怪的僵在那里,眉宇间有担忧之色。
“其实梅振衣一直就多一块砖,最后一瞬才放到塔上。”随先生又补充了一句,却没有具体解释其中的玄妙,然后转头冲钟离权道:“差点忘了恭喜你了,无论有事登门还是无事闲游,欢迎到天庭做客。”
说完这句话他一挥衣袖,身形凭空消失于座上。他这一走,楼上楼下的客人纷纷施展大神通离去,最后只剩下三个人:钟离权、镇元子、关小姐。
关小姐没有施展大神通隐去身形,而是站起身来看着窗外微微叹了一口气,施施然走下楼出了万家酒店,向着芜州城方向而去。镇元子看着随先生的座位也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与玉皇大天尊的修为不分上下,都是金仙境界的极致,但今天玉皇大天尊却高出他一线,看破了他没有看透的玄机。
镇元子站起身朝钟离权一拱手:“告辞了,有闲暇再来万寿山,镇元时刻欢迎!”
这些人走了,桌子上却没空,留下了一堆堆金锭、金块、金沙,是这十天的茶钱与酒钱,以黄金等量相付,他们当然没有一个会赖账的。
……
梅振衣与开元三大士已经落到庆教寺门前的空地上,面对面的站着。一左一右两座七层无顶方塔相隔十丈,在夜色中静静的矗立,被众仙家的大法力隐去,凡人不可见,只有仙家神识才能发现此处一夜之间凭空多了两座塔。
这么高大的建筑,就算凡人能看见,也分辨不出区别,但此刻以仙家神识扫过,会发现东边那座塔上多了一块砖。放的位置不是很准确,微微有些歪斜,也没有在塔身上砌好,就似鸡鸣时众仙家封住了双方的法力,梅振衣收回拜神鞭的前一瞬匆忙落下。
这块砖不是梅振衣放的,真的不是他放的,在众仙界高人面前,什么人能搞出这种花样呢?梅振衣心中有数,自己也并未违反演法的约定,事已至此也就不必再啰嗦了,他什么都没解释。
善无畏面沉似水,犹张八臂,这个结果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番演法他一让再让给足了梅振衣面子,众仙界高人事先也推断了不分上下的局面,最终梅振衣居然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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