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守信和五郎还没说什么,小七就先走到连蔓儿跟前,笑嘻嘻地跟连蔓儿道喜,还伸出手来说要讨喜钱。
连蔓儿这个时候本来有些害羞,不过看小七这个样子,她立刻就故意的立起了眼睛。
“喜钱没有,脑瓜崩儿就有。”连蔓儿说着,就给了小七一个爆栗。
这一下,自然不会真用力气。小七还是哎呦一声跳起来,一手护住了头,一边就喊疼。
“爹,娘,哥,看我姐打我了。”就这样,他还不忘记告状。
一家人就都笑,别看小七现在在外头总是小大人的样子,只有自家几口人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时时流露出孩子气来。
“你姐害臊你,你还招她。她不打你打谁呀。”张氏就笑道。
小七见一家人都不帮他,满脸的委屈霎时间消失的不见了踪影,一面就挨到连蔓儿身边坐了,笑嘻嘻地看着连蔓儿。
姑娘家说了好亲事,这自然是大喜事一桩。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姑娘要嫁出门了。虽然是日子还没有定,但是一家人,包括小七,都知道,这日子肯定不会太远。
喜悦之余,现在就开始有点舍不得了。
丫头们送上解酒的茶并些新鲜的果子上来,一家人一边喝茶,一边就唠起了家常。话题,始终围绕着五郎和连蔓儿的亲事。
“刚才五郎跟我说,说是想把他的事抓紧定下来,办了,别耽误了蔓儿和六爷。”连守信低声地对张氏道。
连蔓儿在旁边,正跟小七说话,就听见了只言片语,略一猜测,就知道连守信在说的是什么了。
“爹、娘,哥,这事可不能这么办。”连蔓儿赶忙就道,“我哥这也是一辈子的大事,还不只是他自己个的一辈子,也关系到咱全家。”
说白了,连蔓儿如果嫁的不好,是她一个人委屈。可如果五郎娶了不合适的媳妇进门,那委屈的不仅是五郎,对整个连家都会有不小的影响。所以,五郎的事情是马虎不得的。
“我话可说在头里,千万别为了给我赶时间,把我哥的事办马虎了。一点马虎都不行,咱就像以前商量的那样,由着工夫,好好地给我们挑个嫂子。要不然,我第一个就不答应。”连蔓儿故意虎着脸道。
“马虎不了,放心吧。”连守信和张氏就都笑道。
五郎这个时候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六爷年纪比蔓儿大,看他的意思,也是想早点娶蔓儿过门。”张氏就道,“咱们说是得等五郎的事情先办了,说是这个规矩,其实,那也就是个说法。……家里就你们几个,你姐嫁人了,要是五郎这还没添人,蔓儿就出门子了,哎呀,我一想,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张氏此刻说的完全是心里话。
“再有,这事六爷那边急也不行。蔓儿的事,肯定得好好办办。这嫁妆啥的,那不得工夫准备!”张氏又道。
“这个肯定。”连守信就点头道。
“对。”五郎也道。
就在这一两年间,要办好五郎迎娶,和连蔓儿出嫁的两件事,一家人可是有的忙了。不过,对于即将到来的这种忙碌,一家人都甘之如饴。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过晚饭,又在张氏的屋里坐着闲聊了一会,才各自回房。连蔓儿和小七都是先出来的,五郎留在最后,又跟连守信和张氏说了一会话才离开。
等连蔓儿这屋里已经熄灯就寝的时候,连守信和张氏的屋里还亮着灯。
两口子已经躺进了被窝里,正亮着灯低声地说话。
“蔓儿的嫁妆不能薄了,要厚厚的。五郎说的对,咱家有现在,多亏了蔓儿。六爷也是咱家的恩人,多给陪嫁那是应当的。”连守信道。
显然,五郎已经跟他们商量过这件事了。
“这肯定的。”张氏也道,“就是没有这个,蔓儿的嫁妆也得厚着点办。六爷对咱是十个头的,啥挑都没有。咱五郎和小七以后咋出息,那都是以后。现在咱家的身份,跟人家沈家差了一截。咱闺女嫁妆厚,过了门,说话干啥的腰板也直溜。”
“对,是这个理。”连守信连连点头道。
两口子低低的声音,商量到后半夜,才熄灯睡下了。
沈六亲临松树胡同,虽说是喝酒听戏,定亲的事情只限于口头的约定,但是消息还是飞快地传了开来。自然,沈六没有想将此事保密的想法,是主要的原因之一。所以,这一晚上,难眠的人并不止连守信和张氏。这辽东府内深宅大院,颇有几处彻夜灯火摇曳的所在。
连守信和张氏是高兴的睡不着,有的人家睡不着,却完全是另外一种原因。
“……真的定了?还是六爷自己登门提的?……不可能……她凭啥,一个乡下来的……这可咋办……”
接着就是杯盘落地的杂乱响声。
“这个事,谁也说不好。别说还没下定,就是下定了,那最后也不一定就能成。就算成了能怎么着,也有头一天进门,第二天就嘎嘣死了的。没那个福气,就是没那个福气。……沈家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
“就算第二天死了,也把大老婆的位置给占去了。填房的名声多好听那……我不乐意……”
“好,好,好,那就想法子别让她进门……”
……
这一夜连守信和张氏睡的虽然晚,第二天还是早早地起来,而且毫无倦色。连蔓儿夜里其实也睡的不太踏实,毕竟,她的生活将发生巨大的变化,就算再淡定,心绪难免也有些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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