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邓子明的马帮终于来了,这回的商队比往日壮大了许多,上百匹骆驼、骡马身上都驮着从关中采买的砖茶、丝绸、布匹、瓷器、铁器,另外邓子明还带来了元封梦寐以求的东西。
二十副弓箭,全是中原工匠制造的好家伙,韧性极好的多层竹片和桑木互相穿插接榫,表面贴着牛角,弓弦是拓蚕丝绞成的,坚韧无比,比元封手里这张简陋的猎弓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邓子明一脸的愧疚对元封说:“实在对不住,弩是禁物,有钱都买不到,弓还好些,不过也都是军中淘汰下来的,我想着你这边要得急,便全收了来,若是不合用,就只能再找机会买新的了。”
元封随便拿起一张弓拽了拽,道:“确实都是用了许久的,弓身已经泄了劲,顶多还有六十斤力道,不过也好,我这些徒弟暂时还开不得强弓,用这些软弓练练手也好。”
每张弓只配了一壶箭,而且不是什么好箭,是角鹰翎的竹杆箭,不过在众少年看来,这已经是精美绝伦的武器了,一个个围在旁边两眼放光,若不是赵定安弹压着,恐怕已经有人动手去摸了。
马帮只是路过十八里堡,打尖之后便再度上路,只不过队伍里多了一面三角红旗,上书四个大字“十三太保”这就表示马帮由十三太保提供保护,谁敢抢劫就是和十三太保作对。
这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元封自己明白,手底下这三十号人偷袭还行,面对面的战斗根本干不过那些经年老匪,所以根本没派人手随队同行,眼下紧要的任务唯有训练而已。
十八般兵器,弓为第一,作为远射程武器,弓箭可以将敌我双方经验、体格、武艺方面的差距缩到最小,一个久经训练的成年马贼,肯定要比元封手下任何一个少年都要强,但是如果使用弓箭的话,隔了几十步远就能把对方撂倒,弓箭的费效比可想而知了。
人有三十,弓只有二十张,无奈之下,元封只好让人砍了些树枝,绑上牛筋权当教具使用,先学弓法,了解弓箭的原理,构造,练习拉弓、脚法、手法、调息之法,由近及远,由易而难,循序渐进的学习射箭之道。
虽然箭矢可以重复使用,但是用多之后翎毛就会损伤,影响精度,正规兵工出品的箭矢还是留到战斗的时候用比较合适,元封领着人砍了些粗细适中的桦树枝,截成二尺一根,找一块硬木,上面刻出一道笔直的凹槽,把树枝按进去沿着槽一寸寸的拉过去,杆身便会变得笔直,即使原先有些头尾重量不均匀也能得到矫正,然后把前头削尖,后面粘上鸟羽,便是一根极好的训练用箭。
少年人喜欢舞刀弄枪是天性,若是用军营里那般刻板严酷的方法来训练,这些人恐怕就会生出逆反心理,可是元封的教学手段却如同玩耍一般,引得少年们乐此不疲,搁下碗就想摸弓摸刀,上了炕还琢磨着怎么发箭,怎么调息。
这种新奇的训练手段其实和元封本身的年龄有着莫大的关系,以前叔叔训练他的时候就是生硬严酷,几乎毫无乐趣可言,也毫无喘息的时间,短短的人生十五年里,几乎就没有过休息,全在各种武艺、兵法、权谋的学习中渡过,使得十五岁的他显得比同龄人老成许多,性格也略显阴沉忧郁。
叔叔死后,元封倒像是被解放出来,一切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想法实施,和一大帮同龄人在一起,阴郁的元封渐渐也变得阳光起来,面对少年们的爱戴和敬仰,一种威严,一种气度,也在元封身上暗暗滋长。
这回邓子明马帮带的货物极多,走的也比往常要远,等他们从西域回来,已经是春暖花开的三个月后了,这天元封正领着人练箭呢,现在他们已经不象三个月前那样立姿射击三丈远的土墙了,而是骑在马上行进间射击十丈开外的人形稻草捆,虽然成绩还不尽如人意,但是也已经很像那么回事了。
箭如流星,马如游龙,一干少年正在这里耍闹,忽见远处一骑奔来,负责警戒的哨探立刻将手指伸进嘴里吹了一声尖利的呼哨,不用吩咐,众少年便整理队形,严阵以待,前面几个人将弯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瞄准远处那骑手,还气势汹汹的嚷道:“师父,我一箭就能放翻这个人,射吧。”
“射什么射!敌我莫辩你就要射,我看你是练箭练中邪了。”元封斥道。他早就看出来者速度虽快,但并无恶意,应该是个报信的。
果然,那人离得老远便开始喊:“救人,快救人啊。”
元封面色一沉,纵马迎去,两人交汇之际,那人竟不堪长途奔波之苦,一头摔下马来,扶起来一看,人已经虚脱了,双唇干裂,面色灰黄,身上更是风尘仆仆,那匹马也是累的不行,嘴边都是白沫。
一个水壶递了过去,可是那人却推开水壶,沙哑着嗓子道:“快,苦水井,商队,马贼……”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抬起,才看见他身下有血,仔细一看,原来肩上被砍了一刀,这一路血流的不少,不休克才怪呢。
忽然有个少年扑过来大喊:“三叔!三叔你咋了!”那少年正是邓子明送来的徒弟,看来真是邓子明马帮遭遇不测了,来人口中所说的苦水井是距离十八里堡八十里开外的一处所在,地势平坦,有口苦水井可以饮马,所以来往马队总会在此打尖休息,同时这也方便了马贼寻找目标,只需要守株待兔便可,自打元封他们打出自己的旗号以来,凡是插十三太保三角旗的商队基本上都安全无事,怎么今天就突然出事了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