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如此行事,真真应了那句弱民强国之举,实在让人心塞!“
跟手下官员不能达成一致,吴可也不好依仗官位强压,只好匆匆结束议事回返后衙,好好的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松乏松乏,又在院子里走动消食,又招心腹幕僚张松到书房议事,刚刚落座便忍不住开口言道。
“大人不必如此!”
张松放下手中茶盏轻轻一笑,这些天他都跟着整理有关烟土的事儿,自然知道吴可心中所想,急忙安慰道:
“盖朝廷深知鸦,片弛禁每年可收巨款,又适值军用浩繁需款孔急,遂决定弛鸦。片之禁公开收税。但禁与弛禁二者根本不相容,既弛禁则主禁之政策,决不能并立。!”
见吴可神色稍缓,他这才继续言道:“而‘寓禁于征’之政策,亦实根本欺人之谈也。因吸烟者一经成瘾,苟非施以强迫之压力,不易戒除,虽倾家荡产售妻鬻女,而鸦,片不能不吸。”
“说得好!”
吴可拍掌笑道,后世戒毒所何其多也,也没见几人出来后真的戒独成功的,稍微一勾引又故态复萌。
那还是法治健全的社会,说不得被强制戒毒之时,还多认识了几个狐朋狗友又多几条购买毒,品的路子。
反到是眼下正好,只要他肯下得了决心,凡是抽大烟上瘾全部强制上大体里劳动,不给他们有回味烟瘾的机会,用不着多长时间便能完全戒除。
当然,那些家里确实有钱不怕子弟抽大烟的无所谓,他又没想着一步到位便禁烟,就是后世完全禁毒都做不到更何况现在。
而且之前堂议之时某些官员的说法也不无道理,眼下两江有不少百姓家里以种植烟土为生,要是突然禁烟不就是断了他们的生路?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得一步一步走才成。
张松是自己心腹没什么好隐瞒的,遂将心中想法一一道出。
“大人想法自是好极!”
张松拍掌一笑,有对朝廷遮遮掩掩的政策点评几句:
“大人所言才是正理,朝廷那冠冕堂皇的‘寓禁于征’政策实行之结果,徒使吸烟者速至于‘家败人亡’之地步而已。”
“况所谓‘寓禁于征’之主旨,乃在于‘征’,而非在于‘禁’。结果此种政策反成为禁烟成功之阻碍,因官府恃之为利源,而不肯舍弃也。”
张松这段时间没少接触吸食大烟成瘾,其中种种惨状让他每每思及不由黯然神伤,语调沉闷道:“自鸦,片弛禁之后,使大多数国民陷于万恶之毒害中,国力既因之而疲,国势亦因之而弱也!”
不仅如此,鸦,片税收在朝廷每年的财政收入中至少维持在10%以上的比例,如果考虑到朝廷所完整控制的仅仅是进口鸦,片的税厘征收,在本土鸦,片的税厘征收方面一直未能战胜地方官府。
而后者又在整个鸦,片市场上占据着绝对的统治地位,那么,这个10%的比例,显然是严重缩水了的。
而其中,所牵涉的利益之大可想而知,说不顶那些道岸貌然的督抚家中都有插手其中,更不用说那些更加贪婪的小官小吏了。
“算了,还是先敲打敲打手下官员,让他们别参合进这样的事情当中,别等到时候吃了差错怨到总督衙门头上!”
吴可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宜早不宜迟,此时大烟还未在两江彻底泛滥,从微服私访过的几家烟馆就知一二,它们还没丧心病狂到堂而皇之开到正街之上。
张松也觉得有理,想要彻底禁烟不太可能,但想控制的话也相对容易一些,最关键的是先将其中的利益牵扯割断,不然官商一体在挟裹以种植烟图而生的百姓,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两人在书房细细商量了好几个时辰,就连晚饭都是在书房凑者着吃的。
第二天上衙时,吴可又召集了手下官员议事,明言要盘点两江境内的所有烟土田地,顿时引来在场官员一片哗然。
昨天那番议事,就让他们知道了吴大总督对烟土的看法,回去之后无不找来管家细细盘问,想要弄清楚自家产业中有没有涉及大烟的。
有的话自然早早清理就好,免得到时候吴大总督动手之时,因为这事牵连到自家。没有的话那自然更好,再查家中有无吸食大烟上瘾者,这些事情都要做到心中有数万无一失。
没想到这么一番自查,还真查出不少问题来,家中生意与烟土相关的虽然利润不小,但为了自己头顶的官帽子忍痛舍弃了就是。
可千不该万不该,这些官员家中或者亲自子侄之中,竟真有不少吸食大烟上瘾,此时已经离不得大烟整个人都废了,家财就象流水般滚滚流入大烟馆之手,心中那个愤恨就别提了。
没想到才刚刚过了一夜,吴大总督就有动作了?
“大人,是不是太急切了点?”
正堂沉寂了片刻,有官员硬着头皮出列说道:“事关无数百姓生计,还请大人从长计议!”
“是啊大人,盘点烟田可不是小事,闹不好可能出大乱子!”
“大人,咱们还是步步为营徐徐图之为好!”
“不妥不妥,大人的动作十分不妥!”
有人开了头,堂下一干早就有了盘算的官员立即跟上,七嘴八舌竟是没一个同意吴可如此提议的。
他们或是家中本就参与了烟土买卖,眼下还没来得及脱手,深怕被吴大总督查出端倪惦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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