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道:“天启七年,建虏已经闹过一次饥荒。今年来看,迹象还不明显。也就是说,应该在明年。”
“只看今年秋天的收成情况,就能确定。”郭大靖很笃定地说道:“明年,对于东江镇来说,或许还有更好的机会。”
李维鸾想了想,说道:“你是说建虏会铤而走险,展开大行动?这对咱们来说,未必是好吧?”
“建虏不一定会对东江镇用兵。”郭大靖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咱们穷啊,建虏就是胜了,也得不到什么收获。”
毛文龙笑了,说道:“这话不好听,但却很实在。明年再说明年的事情,倒不着急下结论、作计划。”
郭大靖也不深说,在历史上,毛文龙也作出了建虏要抄掠京畿的判断,只是朝廷并不重视。
见毛文龙再无交代,郭大靖和李维鸾起身告退,请毛文龙早些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里,皮岛援军陆续赶到,稍作休整后,收复金州的计划开始正式实施。
郭大靖率领三千本部人马,前出至小黑山、石河驿,修筑简单的工事。并不是为了阻击来犯的建虏,而是在建虏撤退时,能够更加省力地加以利用。
建虏前来袭攻,对于这些半途而废的工事,应该是不会理睬。他们会认为这是东江军来不及修好,只能狼狈败退。
与此同时,水师船只,再加上广鹿岛召回的捕鱼船队和各岛船只,满载着六千人马和大量的装备物资,在旅顺港待命出发。
而上万的东江军将士,则开至南关岛,不顾地面冻得结实,烧水浇地,锹稿齐上,挖掘土坑。
没错,是不连续的方坑。通行虽然阻碍不大,但却能在日后连接成深壕,形成一道防线。
等到春暖化冻再动工,毛文龙和郭大靖都认为夜长梦多,不如费些力气,早做准备。
反正人力有的是,别闲着光吃饭,能挖多少是多少。
郭大靖还放出了夜不收,前出侦察刺探,这也是引起建虏注意的一种方式。
更主要的则是东江镇的谍子,把东江军收复金州、在南关岛挖掘壕沟,要引海水自固的消息,散布出去。
集结了这么多军队,准备了那么长时间,郭大靖是盼着建虏前来攻袭的。而象毛文龙等将领,求战的欲望则没有那么强烈。
如果能不经战斗就平稳地占据金州,并顺利构筑起各道防线,当然是最好。
………………
京师,乾清宫内。
新任兵部尚书王洽、内阁首辅韩爌躬身而立,正在等待崇祯的指示。
涉及到皇权,就没有小事儿。尽管皇太极要抢传国玉玺,要称帝,大明朝廷也阻止不了,但皇帝必须知道此事。
当然,毛文龙的奏疏想必也呈到了御案上。可作为臣子,报告请示,却是他们的本分。
崇祯微皱着眉头,缓缓说道:“传国玉玺?可能吗?会不会是毛文龙危言耸听,想借此讨要饷粮?”
这话就不好回答啦,谁知道是真是假?正因为无法确定,谁也不好下结论,惹出日后的麻烦。
“太祖驱鞑虏而定天下,北元逃往大漠,苟延残喘。”韩爌想了想,躬身奏道:“所谓的传国玉玺,只是传说在北元残余手中。”
“于我大明来说,鼎定天下数百年,正统不可置疑,什么传国玉玺,已是无用。但对建虏皇太极来说,却堪称万年之瑞。他既妄想称帝,想必要夺传国玉玺,也不是虚假。”
大明作为中央王朝,就算确定察哈尔部有传国玉玺,也不能表现出明显的兴趣。本身就是正统,难道自己还没这个信心,要靠传国玉玺来证明?
皇太极则不同,得到传国玉玺,如同自己的统治地位得到上天的认可,为其称帝提供了条件和依据。
王洽也躬身奏道:“明蒙朝三方封锁围困,建虏攻朝,已迫使朝鲜不敢为敌。现在又攻蒙古,除抢传国玉玺外,还有剪除威胁,孤立我大明之意。”
崇祯轻轻颌首,对此倒也赞同,可却并不是很在意,说道:“虎墩兔西迁,显然是不敢与建虏作战,袭击和牵制作用几乎完全丧失。
王洽的眉头不易觉察地一紧,觉得皇帝的这个判断并不正确,可还不敢轻易断言,皇帝是不打算管察哈尔部的心思。
尽管虎墩兔不敢与后金正面对抗,但只要存在,后金就会感到威胁,不敢放胆西进。
况且,也不需要多加付出。虎墩兔西进是要抢夺右翼诸部的市赏,明朝给谁不是给。让蒙古诸部自相残杀,从长远看,也对明朝有利。
察哈尔部如果能在右翼立足,并和明朝和平相处,对于宣大,也是屏障。至少,不会直面后金的威胁。
但崇祯不这么想,他是既不了解后金的实力,也不清楚明军的战力,对于察哈尔部,更是轻视。
虎墩兔看起来是穷途末路,正好可以趁机打压,说不定能解决困扰明朝几百年的北方游牧民族的问题。
“虎墩兔应该是众叛亲离,不是右翼蒙古诸部的对手。”崇祯思索已毕,作出了奇葩的决定,“况且,察哈尔部已撤离辽东,不能对建虏构成威胁,朕欲尽革其赏,逼其就范。”
明朝对蒙古诸部除了市赏,也就是开马市交易,还有插赏。察哈尔部每年领数千银子,算是雇佣金,与后金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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