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尔泰点了点头,发出鸣金收兵的命令。
残存的蒙古兵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向山下撤退,身后却还有火枪在追杀,不时有蒙古兵被击中,倒毙于地。
试探性的进攻所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一千多蒙古兵已经损失了六七百,只有不到三百人侥幸逃出了生天。
在火枪的密集射击下,蒙古兵已经被吓破了胆,连躺倒在地的伤员都很少携带,只顾着逃离这血火的地狱。
也就是说,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就有七百多蒙古兵丢了命。不要指望东江军优待俘虏,从来没有这样的政策,最终的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如果敌人知道防线后足有两千火枪兵,他们却只派了一千人进攻,这样的伤亡也就一点不奇怪了。
枪声逐渐停息,蒙古兵连滚带爬地退下山。守军也不耽误,派出了两百人,开出阵地。当着山下敌人的面儿,砍杀伤兵,割取首级、剥脱衣甲。
惨叫、哀嚎、求饶、怒骂……各种声音响了起来,在建虏和蒙古兵中掀起了一阵骚乱。
“故意如此,敌人在激怒我们。”莽古尔泰面色平静,却在暗中咬牙切齿,挥手下令道:“砍伐树木,立寨建营。”
建虏和蒙古兵的骚乱平息下去,一部分负责警戒,大多数的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了建立营寨的工作。
避开南面山坡的正面,莽古尔泰设了两座营寨。营寨间相距一里多地,每座营寨将驻守千人,对可能下山袭扰的敌人形成夹击之势。
金州卫城、两座营寨,应该能够确保大路的安全,使主力和辎重通过,抵达南关防线,展开对金州的进攻。
建虏作出这样的布置并未出乎郭大靖等人的预料,毕竟建虏此次来攻,不是为了占领地盘。
打击东江军,拔掉金州这个辽南钉子,抢掠人口物资,这是建虏此次发动的三个目标。
所以,既然卑沙山城并不构成太大的阻碍,付出较大的伤亡攻下来,也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莽古尔泰和德格类自以为很明智,没有在这个无意义的山城下,流太多的血,丢太多的命。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布置已经落进了圈套,将遭到沉重打击。
山腰处的防御工事不是那么简单,除了依托山城,与建虏纠缠厮杀,还有另一个用处。
按照迫击炮的射程,在山腰工事后布置炮兵阵地,便能直接打到大路上。
也就是说,建虏所设的封锁营寨,也在迫击炮的射程之内。但建虏却不知道,他们随时会遭到猛烈的炮击。
既然建虏放弃了在山腰上的争夺,也就为炮轰敌营铺平了道路。
况且,卑沙山城的守军还能够从间路绕道下山,截击金州卫城到此地的建虏增援,或是伏击小股敌人。
张攀走出了阵地,居高临下,用望远镜观察着山下建虏的行动,微抿嘴角,露出了冷笑。
大半年的准备,既周到又细致,各种可能性几乎都考虑到了。而作战方式,更是建虏所少见,且不适应,更没有应对办法的。
打扫战场的士兵还在忙碌着,不时有人扛着大包返回。
不管是干净的,还是染血的衣服、毛皮,都被剥脱收集起来。敌人不仅没了首级,更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盔甲修补,衣服洗干净,都还能穿用。当时可不会考虑死人的东西不吉利,多件御寒的衣服,可能就在寒夜中拣条命。
“大人。”
“见过大人。”
走过身旁的士兵都躬身施礼,张攀露出笑容,连连摆手,“不必多礼,赶紧忙完去后面暖和休息。”
借助于有效的防御工事,守军伤亡很轻,却取得痛快酣畅的胜利。无疑,这对于军心士气,是极好的提振。
何况,这还不是守军的全部实力,还有更厉害的武器,并没有使用。
“大人,您看这把刀。”一个小军官走过来,双手呈上一把做工精致,一看就是高级军官用的战刀。
张攀笑得愈发畅快,伸手接过,拔出鞘,挥舞了几下,连连点头称赞道:“是把好刀。”
说完,他把刀插入刀鞘,对小军官说道:“一并计入战利品,按军中的规矩办,我更不能例外”
“是。”小军官接过弯刀,脸上现出尴尬之色,下意识地捏了下腰间,那里有几块碎银,是从死人身上搜到的。
别的协可能还没那么严密的纪律,但郭大靖的左协,脱胎于广鹿岛的部队,却早就有严格的规定,并且对违犯纪律者,有严厉的处罚。
首先就是在战斗中不许抢割人头,统一在打扫战场时进行和统计。抢夺和私藏财物也是一样,都将受到处分。
所有的缴获都要归公,在战后再论功行赏,这是必须遵守的纪律。
广鹿岛的部队跟随郭大靖时间最久,执行也最严格。在开始阶段,严厉处置过几个后,震慑作用明显,之后触犯者就越来越少了。
但张攀所部有鹿岛和后来征的兵,对于这条纪律还缺乏认识,也没有过这样的机会。
张攀并未察觉到小军官的脸色,他重新注目于战场,又举起望远镜,观察着山下的敌人。
小军官走过张攀的身边,偷偷掏出碎银,握在手里,在阵地入口把战刀和银子分别放在了统计的官员面前。
统计的军官点了点头,用炭笔仔细地记录在登记册上。总体的缴获是要作价的,三分之一归军队,三分之一归官府,三分之一归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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