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百姓稍微多了些,但都是在远远的观望,对于军队的畏怯是当时老百姓的普遍心理。
“栓子。”老杨在栓子还有些惊愕的目光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要随军去打建奴。”
栓子嘴唇翕动了两下,嗫嚅道:“师傅,打完建奴,您还回来吗?”
“不回来啦!”老杨摇了摇头,说道:“我去了哪里,以后你会知道的。”
再次拍了拍栓子,老杨笑着坐上骡车,满载着栓子也不清楚的火箭发射架,随着士兵上路行进。
“那是杨铁匠嘛?”
“是老杨,从军了呢!”
“看,老杨在向咱们招手呢!”
有熟悉的人在军队中,还坐在车上笑着招手,立时让百姓们减少了恐惧和疏离。有的已经敢凑近些,仔细观察这支去打建奴的军队。
个别胆大的,和老杨比较熟识的,还走得更近,问候着老杨。
“多谢乡亲们的照顾,俺老杨去打建奴啦!”老杨一反平日的低调,大声说着,拱手和乡亲们告别,“等俺胜利回来,兴许还能和乡亲们见面。”
“回来,俺请你喝酒。”有人大声说着:“一定要把建奴打跑啊!”
老杨用力点着头,朗声道:“放心吧,这回建奴一个也跑不了,把他们的狗头都砍下来。”
队伍越走越远,留下思绪复杂的百姓,望着这支滚滚向前的钢铁队伍。
孟浩带着士兵,押运着十余车粮食,也跟了上来。
在李老爷的宅院,不仅征收到了粮食,还有骡马和车辆,收获不小。只是李老爷留下看家的仆佣苦着脸,心情复杂地目送着队伍远去。
沿途搜购骡马、车辆,已经是计划好的事情。虽然没有这些,也能够行进,但速度肯定会受到影响。
对于老百姓的,东江军会给钱,按照之前调查好的市价;对于地主、豪绅的,则打欠条,准备战后留给朝廷买单。
什么秋毫无犯,什么不拿一针一线,在当时是不存在的。或者说,至少不会那么严格。
其实,这也是以防万一。在郭大靖想来,遵化和三屯营应该有官仓储粮,建虏以战养战,不会搬着粮食机动,只是他不会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那里。
在沿途村镇,不断增加着骡马车辆的数量,减轻了将士们的负担。他们也在逐渐调整海上颠簸的不适和疲累,行进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清冷的寒气吹拂在脸上,郭大靖纵马而行,前后是望不到头看不到尾的东江将士。
精甲耀日,铿锵而行。在这坚硬的北方大地上,两万多东江军如钢铁洪流,向着遵化奔涌而去。
一个哨探疾驰而来,在近前下马施礼,禀报道:“永平守将派来信使,询问我部是哪个军镇,统军将领为谁?”
郭大靖沉吟了一下,说道:“可如实告之,并请他们提供战马。”
大军在行进中,并未张出任何旗号。虽然冒充辽镇,却是迷惑建虏,也不须刻意为之。
到现在为止,行动还算顺遂,唯独缺少战马,没法组织起至少两千的枪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奔袭遵化。
张嘴三分利,不给也够本。郭大靖并不奢望永平守军能支援多少战马,哪怕一匹也没有。反正,这也不在计划之内,可万一真给了呢!
而且,遵化、三屯营等地的建虏,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千,就是不攻袭,也绝不会是对手。
“将军。”沈硕庆在旁建议道:“卑职以为,可让飞骑先切断遵化与石门驿的退路,使建虏难以西窜,待我大军到来,再一鼓歼之。”
郭大靖微微颌首,说道:“此议甚好。但我军不要全歼建虏,还要漏出通风报信儿之敌,使建虏主力尽快回师。”
停顿了一下,他有些无奈地说道:“飞骑将是我军最后获胜的重要力量,他们所骑的战马也非仓促搜集的可用。”
枪骑兵对于骑乘的马匹或骡驴要求不是很高,只要能加快行进速度。反正,他们作战时也要下马。
但飞骑的战马都是挑选过、训练过,损耗后,比较难补充。
所以,郭大靖要决战开始之前,要尽量保存住飞骑的实力,最后还要倚仗飞骑给予建虏致命一击。
不是主场作战,要考虑的因素就比较多。郭大靖不指望明军能帮忙,不添乱就很满足了。
…………………
保存实力,在不同的场合,作用不一样,所要达到的目的也不同。
在京城脚下,同样有人在保存实力。但后果很严重,不仅葬送了自己,还使上至皇帝,下至臣民,都恨之入骨。
建虏在京城外的第一波攻击之后,移军南海子,在此一面休养一面牧放马匹,伺机再攻。
十一月二十三日,崇祯帝于紫禁城平台召见袁崇焕、祖大寿、满桂、黑云龙等,对勤王将士英勇奋战予以慰勉,并拔内帑五万予以奖赏激励。
袁崇焕穿黑袍黑帽觐见,以示请罪。
但在面对前来询问形势的朝臣时,袁督师又犯老毛病,危言耸听道:“满人此来是要做皇帝的,己经算好了良辰吉日准备登基了!”
朝臣们都惊得目瞪口呆,户部尚书毕自严更是把舌头都吐了出来,好半晌都收不回去。
威胁恫吓,挟寇自重,推卸责任……所有人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心思。你完了,你完了,到这个时候还想再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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