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战争造成的破坏的惋惜感慨,或是也在思念曾经的第二故土,以及在战乱中亡故的亲人。
在辽阳城被建虏攻破时,毛文龙所纳的妾室文氏,也就是毛承斗的亲生母亲,便死于战乱。
毛承斗被人救出,送往杭州,由发妻张氏抚养。而在鞍山,毛文龙的伯父毛得春一家百余口亦被建虏杀害。
入眼的景色虽然荒凉,但每一寸土地上,都有着辽人的血,都记录着建虏欠下的血债。
此时,毛文龙更加地体会到了郭大靖的执念。那是复仇的怒火,不是光复辽东便能够冷却并熄灭的。
血债血偿,天道好还。郭大靖要用杀戮来震慑余敌,要用尸山血海带给辽东长治久安。
车辆行过了难行的路段,又恢复了正常速度。毛文龙却有些迫切起来,希望早点赶到辽阳城下,亲自指挥攻城之战,也是复仇之战。
皇太极被郭大靖率部于遵化擒杀,他的儿子豪格就在辽阳城内。奴酋都该死,毛文龙要让皇太极断子绝孙。嗯,还有老奴,早晚也是这个下场。
………………
东江军发动平辽大战,克复鞍山堡,兵围辽阳城。消息象长了翅膀,在朝廷的有意宣传下,已经传遍京师,并向全国各地扩散。
三年平辽的口号,早已经为百姓所知。不同于袁崇焕的大言不惭,东江军用胜利,用压制建虏,让百姓们相信这不是吹嘘。
这才是第一年,东江军就大举进攻,再次把平辽的时间提前,令百姓震惊的同时,也感到了非常的振奋和激动。
与数年前事不关己的心理不同,经历过建虏入寇烧杀抢掠,京畿百姓很多都遭受荼毒,对建虏恨之入骨。
“先有遵化大胜,为大明挽回了颜面,也挽救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如今又发动平辽之战,东江镇不愧是大明第一强镇,第一强军,第一猛帅……”
看着同伴微醺的脸庞,瘦削脸的酒客呵呵笑着,调侃道:“东江镇可是有两位大帅,第一猛帅说的是谁呀?”
微胖的酒客眼睛翻了一下,说道:“那还有谁,自然是郭大靖郭帅啦!毛帅虽然是东江镇的开创者,但论武功,却还是比不上百战百胜的郭帅。”
“这话不假。”旁桌的酒客也兴奋地插话,脸上的大胡子好象都更加硬挺,大声说道:“郭帅领军打仗,还真的是战则必胜,从无败绩。这是上天赐予我大明的擎天名将,挽狂澜于既倒。”
“要说猛将,郭帅当之无愧。”瘦削脸先是点头赞同,话风一转,接着说道:“可这平辽之战说好是三年,一年未过便发动,是不是显得有些仓促?”
胖酒客不同意同伴的说法,摆手道:“一年也在三年之内,既然敢发动,那定然是准备好了。郭帅嘛,用兵谨慎,从不冒险。”
“或许是朝廷施压,郭帅也不得不提前发动。”瘦削脸垂下眼帘,沉声说着自己的猜测,“没准朝廷还需要调东江军入关,平定民乱呢!”
大胡子眨巴眨巴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民乱是越来越厉害,从陕西到山西,听说又蔓延到了河南。朝廷着急,也不意外。”
停顿了一下,他的神情又变得笃定,说道:“今年就算不能平定全辽,已经围住了辽阳,打下来也算是大胜。”
“听说奴酋皇太极的儿子豪格,就在辽阳城。”胖酒客又兴奋起来,说道:“老子已经千刀万剐,儿子也逃不掉。等郭帅将其活捉,送到京师零割,又能看一回热闹。”
“上一回没抢到奴酋的肉,这回可不能落下。”大胡子挟了一筷子菜,在嘴里大嚼着,好象正在吃奴酋的肉解恨。
只有切身体会,才知道建虏的残暴,才有刻骨的恨,才会明白到东江镇僻处海外,与建虏厮杀多年的艰辛和不易。
所以,平辽灭虏不仅是东江镇军民的希望,还是因战乱而流落在国内的辽民的心愿,也是大明百姓的期望。
尽管现在的民乱呈蔓延之势,但还没到河南,直隶也没受影响。准确地说,只是多了很多逃难的灾民,社会秩序还是稳定的。
而在大多数百姓心里,造反的饥民成不了大事,辽东的建虏才是心腹大患。只要辽东平定,朝廷腾出手来,民乱很快就能解决。
雅间内,几名文士模样的人,也在饮酒谈天。
听着外面平头百姓的议论,天启年状元、现经筵侍讲官的文震盂摇头道:“毛文龙和郭大靖连朝廷都敢欺瞒,实在是胆大之至。虽说兵不厌诈,可这也不是为臣之道。”
与文震盂同科的进士倪元璐,现为翰林院编修,听得文震盂此言,却是笑道:“文兄此言差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既时机成熟,提前发动也在情理之中。”
关键是毛文龙和郭大靖并未说明是借朝廷来麻痹建虏,虽然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但谁没事儿找事儿,非要在这上面找毛病。
若说是拖延平辽之期,自然为人所诟病。人家提前平辽,难道还有错啦?
翰林院庶吉士冯元飙笑着说道:“万岁龙颜大悦,都不以为意,文兄就不要纠结此事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崇祯都高兴得不行,只有文震盂这个古板的家伙还看不惯毛文龙和郭大靖。
文震盂端起酒杯,闷闷地喝了一口,说道:“现在满朝上下,都没有言说毛文龙跋扈擅专,东江镇僻处海外,有听调不听宣的迹象。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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