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一年冬天,长沙天气阴冷,刚刚结束连绵的小雨天气。
日本人的铁蹄已经打到了长沙附近,作为长沙的军事布防官张启山,压力极大。
军营中,他已经连续两天两夜都没睡觉了。
帐篷内,张启山躺在靠椅上,揉捏着额头:“三爷还没消息吗?”
手下名叫张启文的亲兵开口道:“佛爷,早上我联系了叶府的大管家陆顺,他说三爷和叶夫人已经有半年没有回长沙了,不过,据我们的人打探,三爷前几个月曾在四川出现过。”
张启山无奈道:“四川?三爷这是乐不思蜀啊,长沙岌岌可危,他再不回来主持大局,日本人都要打进来了!”
张启文有些不解:“佛爷,三爷的本领虽大,但他又没兵没权,他回来了也阻止不了日本人啊。”
“你不懂,有他在,九门便不会乱,而且他关系通天,他回来后,不说能从四周调兵增援长沙,上峰也不会给我太大的压力。”
如今最让张启山头疼的是长沙城内,和流民混杂着涌入一批日方势力,这些人大多是中国人,但却在为日本人做事。
他们地道的方言和真实的家庭关系让张启山极难甄别。
或许只有借助九门的势力才能把这些汉奸找出来,但九门不是张启山一家独大,叶白不发话,李家、霍家、解家怕是不会鸟他。
如今长沙城内已经传满了流言。
说再过几个月,日本人就要攻打长沙,九门人也已经在着手退出长沙了。
一时间,长沙混乱无比,西南有亲戚的人都去投奔亲戚去了,但火车运力有限,加上前些山体滑坡,很多人走了又被困了回来。
城内街道十分萧索,张启山骑着马匹,带着亲兵在城内巡视,凡事闹事的人,一律严惩。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战前发动暗杀和破坏,是日本人一贯的手笔。
入夜,长沙火车站迎来一辆特殊的火车。
买票值班室只有一个名叫顾庆丰的值班人员留守,他不禁暗暗奇怪,若是有火车到站,一定会提前通知他们,不会把火车不声不响的开进来。
顾庆丰打起风灯,披上掉色的绿大衣,缓步走向月台上。
四周寂静无声,黑色的火车身上满是干泥,一副锈迹斑斑的模样。
他又靠前的几步,接着昏暗的灯光,才发现这辆火车的所有车厢,包括车头全都被铁皮焊死了。
“076...这是日本人的车?”
顾庆丰一惊,如今日本人要打进城内的消息风声鹤唳,人尽皆知。
这火车会不会是日本人的阴谋?
他有心去报官,但还是咬牙壮了状胆,准备看清楚再去报。不然看错了火车,谎报军情,他怕是难逃几日的牢狱之灾。
火车上没有一点声音,顾庆丰走到火车头,发现玻璃上全是灰尘泥土。
他上手又擦又扣,露出的小孔刚好够眼睛大小。
他贴近一看,只见车头内狭窄了空间中吊着一个死人,身穿普通劳工服,尸体冷冷的看着他。
两只浑浊的眼睛里,黑瞳极小,如同针孔,剩下部分全是眼白。
顾庆丰被吓了一跳,但他胆量不小,猛吞一口吐沫后,强定心神,又往门缝后瞥着。
突然,一个人头浮现,也是黑针瞳白眼珠,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看着他。
这双眼睛毛骨悚然,似乎还有活意。
顾庆丰大叫一声,翻下火车,直接把风灯丢在月台上,撒开步子就跑。
“救命啊,鬼车来了!!”
......
天大亮,温度还是很低。
火车站旁,齐铁嘴扒在车窗前,买了豆浆和油条,细细吃着。
自从长沙开始乱了之后,连物价也高了不少。
这该死的日本人,净不干好事。
齐铁嘴觉得嘴中的早餐大不如从前,埋怨过日本人又开始埋怨起张启山来。
都怪佛爷,大清早的就派人把我给叫起来,不然等我睡到中午,这早饭钱也就免了。
自古以来,看热闹的人哪里都有。
昨夜一辆鬼车驶入长沙,几个小时后,就已经闹得人众皆知。
长沙看戏的老百姓堵在火车站口,但很快被宪兵队给赶走了。
宪兵队的几个队长都认识齐铁嘴,自然不敢撵这个敢和他们顶头上司张大佛爷称兄道弟的人。
宪兵们整齐的排列在火车站门口,整装肃颜,只有齐铁嘴这个异类,一口包子的一口豆浆的晃悠在其中。
这时,张家的张启文从里面走出来:“八爷,你怎么还在这,佛爷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佛爷已经进去了?”齐铁嘴略有些吃惊,连忙把豆浆油条吃完,掏出白色锦布擦了擦嘴,快步跟了进去。
齐小黑退出九门后,九门只剩下八门,再加上齐九爷于三年前去世,齐铁嘴正式接管自家的算命摊,九门按资排辈,道上称他一句齐八爷。
进入火车站内部后,齐铁嘴才发现里面全是张府的亲兵,且全副武装。
乖乖,里面的事怕是不小,不然佛爷不会这么大阵仗。
“兄弟,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里面您就知道了。”张启文嘴风很紧。
不过,当齐铁嘴看到前方月台边一辆黑色的,几乎被铁锈和污泥覆盖的老式火车,突然脚步一顿。
“这位兄弟,我肚子突然不舒服,要不等我如厕后,再来找佛爷。”
“八爷你别玩我。”张启文脸色一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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