遨猎本来就是紫色皮肤,此时像墨一样的黑。
嘴唇都发白了,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一双深陷在眼窝的眼睛,死死盯着通讯器。
“是你!是你故意的,你一开始给我注射的那支药剂,就是在麻痹我,让我浪费掉我邮册里的水,让我觉得渴是正常的,这水桶里的水有毒,也是你故意的!”
遨猎的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乌紫的脸上青筋爆起,脖子涨得像要爆炸的样子。
头都是汗珠子,满嘴唇都是白沫,拳头捶打在一旁墙壁上“咣咣”作响。
这个所谓的游戏,最不起眼的地方,才是最致命的地方。
从一开始,自己的每一步,都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
最终一步步的走进这家伙设计好的陷阱,亲手杀死秋水。
“说话,你说话!你给我这支药剂,让我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只药剂的真伪上,忽略掉了一旁不起眼的那桶饮水机里的水,这都是你设计好的陷阱!”
遨猎的声音歇斯底里,这番话是说给赵客。
但何尝不是在说给自己。
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被误导所产生的错误。
然而通讯器中,沉默了片刻后,终于传来赵客不屑的笑声。
“呵呵,关我屁事,你自己不小心,难道要怪罪你的敌人,没有提醒你哪里做的不对么?”
赵客的话,令遨猎哑口无言。
是啊。
赵客从没有骗他,也从没有表明过要对他示好,而是从一开始,就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赵客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无论是那支药剂的效果。
无论是秋水的位置。
他既没有插手,也没有对暗中搞鬼,从始至终作为一个旁观者,注视着这场游戏。
这场游戏,自己赢了。
但因为自己的疏忽,亲手将毒药送进了秋水的口中。
从头到尾,赵客根本没有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诱导过他。
至于提醒……
你指望你的敌人提醒你什么地方有危险?
做个不恰当的比方来说,就好比现实中,米国提醒俄国。
一批恐怖分子刚从我这里买走了一大批军火,准备偷袭你。
哦,对了,我给他们打了个折扣,多送了两发战斧导弹。
这样幼稚的想法,难怪会被赵客耻笑。
得到答案的瞬间,一股凉意涌上遨猎的心口,僵硬着脖子回过头。
“是我,秋水、是我的错。”
他不敢去看,懊悔、恼怒、一系列的情绪,像是石头一样塞在遨猎的胸口,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低头看着怀里的秋水。
这才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整个人已经消瘦了一大圈。
骨节的轮廓已经变得清晰起来。
仿佛流逝出去的,不仅仅是汗水,还有脂肪、还有肌肉、
甚至一些地方,已经开始渗出了血水。
根本止不住。
“秋水,没事的,你相信我,一定没事的,这里有药,我们还有药,你快点喝下去,一定没事的!”
遨猎从邮册里翻找着,找到了以前留下来的药剂,尝试着给秋水灌下去。
但药水入口,非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令秋水痛苦的呻吟起来。
她太虚弱了,许多到身体根本不会去吸收这些药剂,而是本能的继续排斥出来。
这时候通讯器里继续传来赵客的声音;“你知道么?之前中毒的那些人,会疯狂的盗汗,最后连血也会被排出身体。
那种痛苦……就好像是倭国里面的一道菜。
跳舞章鱼料理。
把章鱼杀死剥皮,但保留它的神经,撒上一扫料酒,会看到章鱼不断在饭上跳舞的模样,实际上是痛到了神经里。”
“闭嘴!”
遨猎此时胸口犹如刀割,赵客的话虽是轻柔无力,更像是在讲故事一样的口吻。
却令遨猎身心冰寒,五脏俱焚。
好像中毒的人,是自己一样。
不!如果真的是自己,他还不会如此。
“哥……”
这时,一声轻微的声音,令遨猎精神振作起来,低头一瞧,秋水此时真正的清醒了过来。
“秋水,对不起,我……”
遨猎感觉自己的快要崩溃了,脑子里嗡嗡的作响,完全没有了以往沉着和冷静。
“我、不怪、你。”
秋水每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感觉喉咙里,像是吞下了一把刀子一样的痛苦。
唤出自己的邮册,将邮分和里面剩余的邮票全部交给遨猎。
“别这样,秋水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救你,你要撑住!”
遨猎已经快要抓狂了,双手拼命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大把大把的头发,被他生生从头顶拽下来。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刺痛感,能够让遨猎感觉好受一些。
但这并不能让他恢复理智。
他甚至不敢去看一眼怀里的人。
他害怕面对她的眼睛,甚至担心,她会质问自己,哪怕是说过不怪自己,但内心撕裂般的自责,让遨猎几次想要大声高吼出来。
“杀我!”
这时,老三秋水用上所有力气再次喊道。
一时间,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遨猎没再说话,看着怀里的女人,像是凋谢的玫瑰一般,伸出自己颤抖的手掌放在她的脖子上。
“认识你,我很知足了,活着!带着我的梦想,活着!”
秋水那张蜡黄的脸上努力在为遨猎挤出一张笑脸,并不美,但很真实。
不舍和眷恋,但在分别时,她依旧选择默默闭上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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