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看了看顾宁,在纸上写到:“谢谢”
顾宁看了看,道:“你还记得你受伤的那个时候吗?”
李学武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他是真的记不起来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恢复,李学武已经能够记起前身的所有事情,也能清晰地记起自己后世的事情,但就是时间交叉点的那个时候记不起来。
李学武自己猜测可能是身体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疼痛让记忆产生损失了。
见李学武又在纸上写到:“说ㄋ”,顾宁有些好笑地看了李学武一眼。
后面的符号并不是李学武写错了,就是重复前一个字的意思,他手没劲儿,懒得写。
顾宁活动了一下双手,道:“那天是我上一线的第三天,你是下午被送过来的,从你一进帐篷我就见你紧闭着眼睛喊疼,我看见你脸上的伤口了,但是怕你有别的伤处便问你哪儿疼,你也不回答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疼”
看着李学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顾宁有些气道:“你战友比你还不如,两个人抬着你进来以后就是哭,急的我只能自己上手查体”
李学武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顾宁的眼睛瞪了瞪,在纸上画了一个问号。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道:“我是医生”
“好在你全身都没有外伤和骨伤,我松了一口气就去查看你的脸,也不知道你怎么磕的,血和泥混合着糊在伤口上,我只能用盐水冲洗你的伤口......”
说道这里顾宁停顿了一下,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想起什么恐怖的事儿。
李学武抬起右手戳了戳顾宁的膝盖,使得顾宁抬起头看向自己。
从顾宁的眼中李学武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那段往事的恐惧,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皱了皱眉头示意顾宁说下去。
顾宁点了点头,道:“盐水浇在你脸上伤口的一瞬间你便睁开了眼睛,用手掐住我的脖子”
说道这里顾宁顿了顿,又继续道:“如果不是我手里的盐水瓶抓不稳盐水四处撒着,盐水滴在你的眼睛里,你可能就把我掐死了”
李学武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顾宁,全然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段记忆,怪不得事后战友对自己的询问支支吾吾的不肯说,看着顾宁低着头,李学武赶紧在纸上写了“对不起”三个字。
顾宁感觉李学武又在戳自己,挤眉弄眼地示意自己看纸上,在看到李学武的字,又看了看李学武的表情,有些好笑地抬手示意了一下。
“我知道,不怪你,也没有怨恨你,你当时的眼睛都是红色的,看我的眼神就像是......”
说道这里,顾宁的表情变了变,想了一下道:“我小时候也见过,在我上小学的时候,那些人也是这个眼神,也是掐着我的脖子摔进教室里......我还算是幸运的,爆炸仅仅是把我埋在废墟里几个小时,我的同学却是很多都不在了,和我玩的最好的小朋友就压没在我眼前”
顾宁说着说着也是有些语气低沉,想要用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却因为手被缠着只能放弃。
李学武看着顾宁白皙的脖子,想象不到自己当时是有多么的暴虐。
顾宁将手放下后说道:“从那以后我爸就给我安排了两个警卫员,一男一女,每天都在他们的视线内生活,这样虽然安全了,但也有了束缚,我倒挺羡慕你的洒脱的,尤其是那天你在我家跟我说的话,嬉笑怒骂,活的开心”
李学武咧咧嘴在纸上写了“心大”两字。
顾宁看了看,轻轻笑了,用缠着绷带的手帮李学武翻了本子的页。
“我从那以后就经常做噩梦,直到上大学都不敢交朋友,即使跟院子里的孩子一起走路都是带着警卫员,所以渐渐地他们都排斥我了,我的性格也越来越孤僻和不好相处,我知道这可能是一种心理疾病,这也可能就是我在医院里跟你闹矛盾的原因”
这一段李学武是记得的,在后方医院再次遇到顾宁,李学武对于让自己毁容的“庸医”自然没有好脸色,加之对于未来的恐惧和烦躁,跟顾宁遇到那是点火就着。
顾宁当然不会惯着李学武,李学武给她的恐惧将小时候的遭遇又勾了出来,情绪就开始不稳定了。
两人都有自己的委屈,最后还是因为两人闹得太凶,又有人给顾宁打小报告,以顾宁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处分结束。
李学武用手碰了碰顾宁的手,对着顾宁眨了眨眼睛。
顾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原谅。
“我也有错的,不应该强行给你缝合的,可是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的体质是怎么回事儿,当时我明明看着童谣给你打了麻醉针,但你就是不能进入麻醉状态”
顾宁疑惑地看着李学武说道:“可是这次给你做手术,我嫂子说怕你手术时清醒,也是给你打了麻醉的,术中你确实有苏醒反应,但是麻醉效果是有的”
李学武皱了皱眉头,心里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看了看顾宁,还是摇了摇头,在纸上写下“过去了”。
顾宁点了点头,虽然内心还是想不通,但也没有再跟李学武说这个话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聊南方的事。
病房里有时两个人都不说话,互相沉默着想着自己的事情,有时顾宁说上几句,李学武或是点头或是在纸上给顾宁回复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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