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没听着回答,扫了门口一眼,随后敲了敲圈椅的扶手。
其实他也是装模作样,别看他姥爷是木匠,可他对木料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等转了一圈,又从花厅的后门出来,往右手边的院子转了转。
其实越看越糟心,丁万秋这败家子是一点儿都不心疼这院子。
院里大缸里的水都干了,里面都是落叶和灰土,下面是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儿。
几棵树倒还都活着,只是长得歪七扭八的,一点儿型都没有了。
许是瞧见李学武皱眉头,跟在一旁的周常利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提醒道:“这么多房子,我一个人可收拾不过来”。
李学武转头看了看他,挑了挑眉毛,说道:“没叫你收拾卫生”。
周常利见着李学武这么说,缩了缩脖子,无所谓的慢了一步。
你可倒想要我收拾了,我也得收拾的了啊,这特么攒了多长时间了,要是没有人手,前脚儿收拾完,后脚儿就得落灰。
以前官宦人家养那么多仆人老妈子是干啥的,就是因为院子太大,都指着自己媳妇儿收拾,那还不得累死。
李学武没搭理他,又往后面转了转,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详全面的查看这处院子。
就连位于正房后院的地下室都看了看。
这地下室据丁万秋说,是银库和仓库。
不过不是他们家挖的,更不是他们家上一任房主挖的,老早就有。
许有可能明朝那会儿就有了,也是说不定的。
为啥丁万秋笃定不是他们家挖的,也不是上一任房主挖的。
因为在他了解的那个年代,这家里的银子就没有往银库存的了,没那个资本了。
李学武转了一大圈,还是囫囵吞枣地看,也看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边的宅子比大院儿的情况还不如,都得仔细修整。
窦师傅说了,好些砖瓦结构的都得拆开了重新建,尤其是常年不住人的屋子。
窗户框啥的就更是如此了,漆面早掉没了,那个败家子也不知道刷漆,雨水都把木头风化了。
不过李学武想了想也是,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能活成这样都不错了。
要是搁他,许是还不如人家干净呢,大哥也别说二哥。
等回了东院门,李学武站住了,看着跟在后面的周常利问道:“你多大?”
“十七”
这会儿跟着李学武在院里转了一圈,周常利已经不紧张了,回答李学武的问题也是快了不少。
李学武打量了一下周常利的身高,许是吃不饱的原因,不算高。
“有正经营生嘛?”
周常利看了李学武一眼,低着头没回话,心里想的却是,瞧您说的,有正经营生的人谁能给你家看这么长时间大门啊。
李学武看着这年轻小伙儿,好像就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不过他自己在他这个年龄已经走上正路了,所以他是幸运的。
幸运的有一个管自己的爹,管自己的妈,有三叔的关系。
像他这么幸运的还是少,没他这个条件的,就跟眼前这个小子一样,在街上混呗。
混出头的充其量也就是个扛大活儿的,混不出头的早早的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这么大小伙子了,总不能老上街要饭去吧?”
“我没要饭”
周常利猛地抬起头,看着李学武,倔强地强调道:“我可不是要饭的”。
“那是干啥的?”
李学武挑着眉头问了一句,也不等他回答,便继续说道:“收佛爷保护费,跟有钱的孩子要,这就不是要饭的了?”
周常利看着李学武,没有回话,但眼睛里全是不服气。
无论李学武怎么说,他都没有跟人家伸手要饭吃过。
他小混蛋在这块儿地皮上,还真就没有这么低气过,即使是李学武也不行。
“呵呵,我看比要饭的都不如”
李学武轻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根,让也没让周常利。
周常利咧咧嘴,眼睛已经瞪上李学武了。
这人真不是揍儿,自己白帮他看了这么久的家,一句谢没有,还跟这儿讽刺自己,早知道给这院里搬空好了。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看了看横晃的周常利,问道:“不服气啊?”
周常利看了看李学武腰上卡着的枪套,把脑袋歪旁边去了。
特么的,惹不起躲得起。
他现在就想听见李学武不用他了,让他赶紧滚蛋的话。
可李学武偏偏不说,就站在这抽着烟。
“这几天有工人来干活”
李学武站在那儿抽了一会儿烟,这才继续说道:“人数比较多,乱哄哄的,你把那些瓷器,或者值钱的小玩意都搬地库里去锁了”。
周常利一听李学武这话,感情今天来不是拿钥匙来了,这是要继续白使唤自己啊。
“我还有事儿呢”
周常利将裤兜里的钥匙掏出来,伸出手要递给李学武。
李学武手夹着烟,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钥匙,随后抬头看他的眼睛。
“说说,你都有啥正经事儿”。
“我……我事儿多了”
周常利没想到这人这么难缠,都给白干这么多天了,还想怎么着。
就算是大干部也没有这么使唤人的,当自己是傻小子呢。
要是说点儿好听的也就算了,从进门开始,就没拿正眼看自己,这会儿又趾高气昂的指使自己,真拿自己当傻子了。
这活儿说啥都不干了,反正师叔已经走了,自己也不欠他的,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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