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谁?”
“你们所长在哪呢?”
交道口所门口倒座房里值班的干事看了看来人。
灰色上衣,黑色裤子,脚上是凉皮鞋,看样子也不是一般人物呢。
值班干事没敢乱说,只是耷拉着眼皮回道:“今天周六,所长轮休,回老家探亲去了”。
“什么?!”
来人皱了皱眉头,打量了小窗子里的值班干事一眼,门洞里的灯光自然不如值班室里的亮,干事的表情他看的很清楚。
“什么时候走的?”
“同志你是谁啊?”
值班干事见他打听的这么多也是有些不快了,手按在腰上的枪套上盯着来人反打量了回去。
“分局的,找你们所长有点事”
来人态度还是一般的强硬,双手倒是很规矩地放在了窗台上,再次问道:“你说你们所长什么时候走的?”
值班干事看了看来人,好像是有点儿印象,就是不知道这人在分局那边是干啥的。
不过心中的疑惑存着,怀疑他身份不轨的疑虑已经消除了。
“还没下班就走了,说是得上山,早跟领导请了假的”。
说完这个值班干事又坐了回去,一晚上他得值一半宿,多消耗一点精神他都不愿意。
来人皱着眉头看了看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又往安静的大院里看了一眼,道:“你们所的人呢?案子在哪办的?”
“什么案子?”
值班干事挑了挑眉毛,手里的烟盒顿了一顿,好笑地看向小窗子外面道:“你看我们现在像是有案子的样儿嘛?”
来人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大院里连台车都没有,恐怕办公室那趟房里也没人了,剩下的应该都在值班宿舍呢。
可这跟他收到的消息对不上了啊,有人报过来说就是交道口所带队抓的人,这会儿人都去哪了?
难不成还上天入地了不成?
这人也知道自己不亮身份是在这问不出个所以然了,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冲着小窗子里的值班干事示意道:“治安科的,你们值班领导呢?”
“呦,是领导啊,您早说啊”
这值班的干事也是个皮的,至少嘴皮子利索的,站起身将手里的烟盒往窗外递了递,又觉得这小窗子实在是不雅,又在来人微眯着的目光中尴尬地收了回来。
“我们值班副所长带队蹲点去了,前几天有老太太们报告,说是晚上老有人窜街闹腾,这不嘛”
干事抬了抬手,示意了院里道:“车子都骑走了”。
“自行车?”
来人挑了挑眉毛,只觉得这干事的嘴里没一个准屁。
“得嘞,好小子!”
“您慢着点吧,当心路黑啊~”
执勤干事从小窗子里见着那人出了大门,又盯着眼睛出了值班室往大门口一直跟着那人上车走人。
“呸!”
干事啐了一口唾沫,随后撇了撇嘴角,不屑地嘀咕道:“我当是谁呢,敢情是癞皮狗!”
这就是外号了,总不会有人真的就叫癞皮狗的。
刚才外面黑,那人又背着灯,低着头,他也是一时没看清楚。
等见了那人亮出证件,这才知道是赖山河。
说是治安科的,狗屁,就是一协勤。
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这赖山河就是那鸡犬。
赖山河,你听这名字就知道奔了谁的关系了,尤其是打着治安科的旗号,跟赖山川论堂兄弟。
只不过啊,这堂兄弟也是远了好些子枝儿了,但架不住这赖山河会巴结差事啊。
赖山河本身就是一不学无术的混子,有了给赖山川跑腿儿理事的门道,这才有了协勤的身份。
实际上协勤是什么呀,就是一预备力量,都不抵大厂里的保卫牛掰,拿的也是补贴。
为啥叫癞皮狗呢,属实人家见着主人了会摇尾巴,见着主人吆喝了,知道会咬人。
就这么一个角色,还能得着所里正当干事的高眼了?
也就是有那么个关系在,要是没那个关系,就冲他干的那些事,早被扒皮了。
干事见人是真走了,这才回了值班室,看了看窗外,这才拎起电话打了出去。
“喂,我是交道口所的小高啊,我们邢所在不?……哎~”
电话等了有一会儿,干事听见那端是邢一春接的,赶紧汇报道:“邢所,刚才癞皮狗来了,打听行动了,也打听你们去向呢”。
……
“知道,没说,丫是什么玩意儿啊,我还能搭理他?”
……
“明白,清楚着呢,您放心,今晚谁来了都这套磕儿~”
……
撂了电话,小高挑了挑眉毛,掏出那盒烟叼在嘴里点着了,眯着眼睛嘘了一口,这才又坐了下来。
他能不知道今晚邢所他们干嘛去嘛,他就是值班的,邢一春不告诉别人,总得告诉他行动方向,不然真出了事,邢一春要担责任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小高信得过,这才安排他值班的,今晚外面的人甭想进来,院里的人也甭想出去,电话线都叫他给掐了,只有门口值班室这一部能用。
也别说所里没有外人,只要是单位,这心就永远没有一条的。
就是他,要不是眼巴前儿的形势很明朗了,他能冒着风险玩癞皮狗?
为啥说他能看得清形势?
也不是他多有才华,多有眼光,而是事情就跟桌面上摆着呢。
这交道口所在哪啊?
就在分局眼皮子底下,可也在治安大队边儿上啊。
以外面的关系来说,沈大队是一方面,原来的李所也是一方面,再加上现在的姬所,那更是关系嘎嘎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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