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轧钢厂的干部!”
“不是他董文学的家臣!”
“我不需要给他效忠,更不用给他尽义!”
“凭什么?!”
杨宗芳瞪着眼睛拍桌子喊道:“凭什么他犯了错,我们就得给他兜着!他是谁啊!”
“你跟我喊啊?”
李学武见杨宗芳敢大声跟自己说话,微微眯着眼睛点了面前的桌子道:“委屈你了是吧!”
“我不服!”
杨宗芳见李学武态度阴沉下来,语气也不由得降低了几个音度。
嘴里虽然说着不服,可他却也不敢再拍桌子大喊了。
李学武若是跟他发火,他还能有点儿底气回上几句。
可若是这种阴沉的表情,他瞅着就胆寒。
“不服什么?”
李学武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了嘴上,看着杨宗芳再次问了一句:“我问你呢,你不服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打火机给烟点着了。
使劲儿抽了一口后,这才抬起眼皮问道:“不服我?还是不服轧钢厂?”
“你们混大了,还没干出什么成绩呢,现在轧钢厂就管不了你们了是吧?!”
“不服你也找一个服务员?年轻漂亮的?”
“我看你们炼钢厂招待所不用叫这个名字了,改怡红院吧”。
杨宗芳看着他满脸不屑的表情,尤其是随手弹点烟灰的霸气动作,知道这人霸道的很。
可这无差别攻击,尤其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他嘴里的话说不出来。
单论炼钢厂,他是他,董文学是董文学,他可以瞧不起董文学的做法。
但在李学武的角度,在轧钢厂的角度,他和董文学就都是炼钢厂的人了。
李学武对炼钢厂表达不满,说他们招待所是怡红院,这一巴掌连带着他的脸都打了。
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班子出了问题,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好饼。
想要天雷啊?
那到时候劈下来你们都别想跑!
“炼钢厂稳定下来了,你们的心思就都活了,是吧?”
“眼瞅着要出成绩了,就得窝里斗了,是吧?”
“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是吧?”
“不是”
杨宗芳看着李学武认真地说道:“我一心为公,一心为组织,我……”
“得了~”
李学武抬起夹着香烟的手摆了摆,脸上一副我都懂的表情道说:“你跟我说一心为公,那就是要表功了!”
“不用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你想干啥直说”
“或者你要干啥,整明白儿的~”
李学武抽着烟,微微点头,示意杨宗芳可以提意见。
杨宗芳这会儿却是不说话了,他想干的和想要的能说吗?
可他不说李学武就要说了:“表功是吧?”
“说,从头开始说!”
李学武点了点桌子上自己的笔记本道:“你要说啥我都给你记下来,回头到厂里谠委会上我一条一条的给你念”。
“是抢占先机,还是稳定局面?”
“是开拓进取,还是技术革新?”
“是一言兴邦,还是开创大局?”
“要不要说炼钢厂有今天的局面都是你杨副厂长一手策划并实施的?”
杨宗芳抿着嘴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这些事都是面前这人干的。
论抢占先机,当初炼钢厂出现问题,管理班子整体塌方,是李学武主动提出让董文学和他落户钢城的。
两方联手,一举占据了炼钢厂这处最大的正治资源,而他更是有机会从正科一跃成为了副处。
论稳定局面,李学武把保卫处最能打,也是最信任的干将送到了这边。
同时加大了对炼钢厂保卫处的增援和扶持,无条件的支持他的工作,快速扫清了旧势力残余。
论开拓进取、论技术革新、论开创大局、论一言兴邦,他在李学武面前哪里敢说什么贡献,什么功劳。
炼钢厂的变革是李学武的建议,方案是李学武的指导,技术是李学武的支持。
就连现在的新建工厂都是保卫处拆家送过来的,就更不用提当初跑项目审批时是李学武一手带着人做出来的事了。
是的,董文学是炼钢厂的书记兼厂长,可大家都知道,炼钢厂的宏伟蓝图是谁画就的。
更是知道谁出谋划策,帮助扶持走到今天的。
论功劳,谁敢跟面前这个人论?
“那就是要当厂长?”
李学武见他不说话,抽了一口烟,继续问道:“你觉得他德不配位,你应该勇担重任?”
他就这么看着对面坐着的杨宗芳,眼里全是质疑。
“你跟我说一心为公,一心为了组织,我看不是这样的”
李学武微微摇了摇头,抬手点着杨宗芳说道:“你那是一心为公嘛?你就是眼馋他的位子!”
“你要进步,这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
李学武就这么看着对方,直言不讳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自己也好好想想,你够资格嘛!”
“先不说你有没有成绩,也不说你的资历,我就说你的工作态度问题”
李学武抬手轻轻拍了拍桌面,道:“你觉得轧钢厂谠委会会让一个搞争斗的干部上位吗?”
“笑谈!”
“我明确告诉你,他就算是不当这个厂长了,你也当不上!”
“而且你们炼钢厂班子成员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挪位置!”
“这话是我说的,你信不信?!”
李学武指着杨宗芳这么问着,对方是哑口无言,皱着眉头坐在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想当厂长,屁!”
李学武不满地将手里的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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