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想了,自己要是说话了,一会儿再跑鱼指不定要怨他。
现在谁特么都别说话,我就静静地看着你,到底能不能钓上鱼来!
“鱼竿也不行,鱼线也不行”
李学武的嘴都要损到家了,他是要把自己的后路给留出来,别一会儿真钓不上来看着老头没说的。
只是不能叫老头儿蹦高高跟自己叫号,到时候就用……
“哎!哎!上鱼了哎!”
啥叫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
正抱着胳膊站在后面看着李学武啥也不懂瞎忙活的老头儿懵了。
挂饵的手法不对,摔线的手法生疏,撑杆的技巧没有,但是特么的竟然上鱼了!
这塘子里的鱼到底是不是他亲戚?
“哎嘿——!鲫鱼!”
李学武站起身抻上来的鱼不算大,巴掌大的鲫鱼,青鳞闪烁,活蹦乱跳,煞是欢快。
他是乐了,可老头儿却坳头了。
瞎猫碰上死耗子,绝对是!
自己在这钓鱼得有大半年了,从来没见着过这么生手就能上鱼的。
“继续,我跟您学习学习——”
老头儿是真犟啊,见李学武得意地望着他,一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李学武听见这话哪里还不知道老头儿心才乱了呢。
他也不想想,自己心里没底能不能钓上来的时候都留好后路了。
现在都钓上鱼了,他还有啥好怕的,干就完了!
“哎嘿——!”
李学武重新挂好鱼钩甩了出去,好整以暇地坐在了竹凳上。
“懒向青门学种瓜,只将渔钓送年华啊,还是钓鱼有意思啊”。
“哼——钓鱼还是吊书袋”
老头儿站在后面哼声道:“酸,年纪轻轻无病呻吟,酸死了”。
“嗯——确实酸!”
李学武抿着嘴看着鱼漂说道:“你要不说我还没闻见呢,这好么津儿的怎么有股子酸味儿呢?”
“……”
老头儿被他怼的哑口无言,这茬口还是自己主动送上去的。
“呦吼——上鱼了!”
李学武今天真是命好,嘚瑟嘚瑟的,那鱼漂都不稳,可就是有鱼咬他的钩,刚扔下去没多久就上鱼了。
“嘿!还是鲫鱼嘎子,忒小了”
他也是故作不满足地一边摘着鱼一边扯着老头儿道:“您一定比我强,准是经常钓大鱼的主儿”。
老头儿不说话,往树荫凉地下站了站,早晨出来的阳光晒的有点头晕,不定是气的还是晒的。
“爷们儿,还容我钓吗?”
李学武笑呵呵地说道:“其实我跟您闹着玩呢,钓鱼我是专业的,这四九城没有比我技术好的”。
他拍了拍鱼篓道:“今天就到这吧,您也学的差不多了,要再想学就得交学费了”。
“钓——!我不怕交学费!”
老头儿也是头倔驴,最是看不得人吹牛哔,尤其是眼巴前儿这小子忒气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您多露露手艺,也让我多学习学习,要真学着本事了,我拜您当老师,请您吃拜师酒”。
“嘿,您这不是寒碜人呢嘛”
李学武笑着说道:“收您做徒弟,我怎么往出带啊”。
“啊,带着您出去,介绍说是我徒弟,到时候我得给徒弟养老送终,忒亏的慌了,您这不是拜师啊!”
“小子!别嚣张,手上见功夫”
老头儿用蒲扇指了指李学武手边的鱼竿道:“再来一杆,真钓上来了我跟您叫师父,我给您养老送终”。
“您这不是咒我呢嘛——”
李学武现下心里是虚的,头一杆算蒙的,第二杆也是蒙的,还能蒙着第三杆?
心里没底但手上不能虚,咔咔往鱼钩上挂了一坨的饵,主打一个概率钓鱼。
饵串上去往高提,尽量多挂两副,在老头儿冷笑声中甩了出去。
李学武是想了,这一杆儿无论上鱼与否,他都不吃亏。
老头儿纯属犟种,逗着玩玩儿还行,要是逗急眼了就得不偿失了。
你叫一老头子追着你骂街,虽然跟这条街上都不大认识,可说出去多寒碜啊。
啊,这么大小伙子没事儿逗老头儿玩,闲不闲的啊。
“五分钟啊,要是不上鱼就说明鱼回家吃早饭去了,不怨我,我也得回去吃早饭了”。
老头儿听着李学武跟那絮叨着,看出他虚了,嘴角都翘到耳朵丫子上去了,他得意地笑。
“您在这呢,领导”
就在老头儿跟李学武、李学武跟鱼竿三方僵持的时候,韩建昆找来了。
他从甬路上下来,跟李学武招呼了一声,看了一眼皱眉的老头儿后走向了李学武那边。
“委办来电话,市里主管工业的张副主任今天上午要去工人新村工地调研,问您的安排”。
“我什么安排?正常接待呗,想啥呢,谁来的电话,没长脑子吗?”
李学武皱眉盯了他一眼,说道:“这委办的摊子大了,架子却散了,连个负责主事、随机应变的能力都丢了,就差把人丢了”。
抱怨过一句之后,他整理了心情,知道跟韩建昆说这个没用。
“早饭好了吗?不吃了,早点去准备着,这种事还能记仇?”
他站起身,光想着工作了,忘了手里的鱼竿,这么一拧扯,鱼漂沉下去了。
“哎呦,有鱼了!”
李学武抻了抻鱼竿,感觉很沉,还是条大鱼。
“您老别瞅着了,赶快给您溜达着,一早晨了,终于来条大的了”。
老头儿站在一边听了几句,大约么听明白了。
敢情跟自己逗壳子的这个小年轻还是个领导,这来汇报的不是秘书就是司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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