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鹭偷偷晚上去看时,房间全黑雾笼罩,走不进去,不禁越发可疑。
心想仙人都应该是五彩霞光,白云乳雾,这样黑云怪煞的,可不像是正经神仙所为,便又来找徐瑞请教。
徐瑞听完心中好笑,看来妖风黑雾之类的实在不得人心。
“你别管其他的,只央他把仙人请来是正经。”
罗鹭听了徐瑞的话,以后天天去求申武,想要尽快见到仙人。
申武被他吵得不厌其烦:“你回去沐浴更衣,焚香静祷,明晚我便将仙人请来。”
罗鹭跟两个师父请一天假,陈太真听完便不高兴,训斥道:“我青城派乃是玄门正宗,仙侠大道。我这次下山,本来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想将你带回山去,请师父收你为徒,你却如此不知好歹,另去找人使旁门左道的法子请什么‘真仙’?当真是有眼无珠。”
罗鹭被他训得满脸通红。
他今年刚十六岁,从小锦衣玉食被仆人伺候着长起来。
自去年父母过世便再没人这样训过他,即便他再有城府也有些受不住。
若是没有徐瑞那边比着,他乍一听陈太真是仙侠中人,说不定还会欢喜不已,跪求收录,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跟徐瑞那边一比,这陈太真就显得太没有仙家气度了,事先既不明说,谁知道你是仙人?
我学武求艺这么多年,听说有人能请来神仙想看一看又有什么不对?
他心里不以为然,但尊师重道惯了,面上还得谨然受教,到底没从陈太真这请来假,被逼着枯坐了半日,实际上心思早就跑到晚上去了。
到了下午又轮到尤璜授课,尤璜当场就允了他的假期,又拿出一张灵符递给他。
“我师父说那申武是个十恶不赦的妖人,请来的所谓仙人也十有八九是妖邪一辈,怕你有什么损伤,这枚玉佩是师父随身所带,你带在身上,若真有什么变故也可保你性命。”
罗鹭亲自到房中向徐瑞拜谢,态度越发恭谨,在心里已经是开始认可这个师父了。
只是他不知道徐瑞无心收徒,即便入门也只是个徒孙。
他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指挥仆人院工将处都点燃了上好的檀香,人人沐浴,换上新衣,更花大价钱四处搜罗时兴的瓜果,供奉到后院。
到了半夜,朗月当空,果然有一位女仙从天而降,身材高挑,云裳纷飞,妩媚动人。
一落地便道:“是谁燃起信香,引得本仙子下界?”
申武上前躬身拜道:“是小人点的信香。”
那女仙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弟弟跟我是至交好友,想必是他给你的信香了?”
“正是。”申武给罗鹭介绍:“这位是昆仑山有名的女仙,与老君同姓,名讳灵玉。”
那女仙看罗鹭俊逸清秀,英气勃勃的样子,不免色心大动,笑道:“你只叫我四姑便好。”
罗鹭见这女子果真腾云飞来,是个有道行的,连忙跪拜:“小人拜见仙姑。”
李四姑走上前去,将罗鹭扶起来。
近处打量少年颜容,果真是貌比潘安,赛过宋玉,一时间欲火翻腾,心中爱得不行。
“我跟他弟弟相交莫逆,咱们不拘礼数,你只叫我四姑吧。”
罗鹭只觉得这位仙子看自己的眼神烁烁放光,似是那些秀楼窑姐,让人不敢直视,低着头叫了声:“四姑。”
“好孩子!”
李四姑笑面如靥,顺势拉住罗鹭的手,轻轻揉捏。
“咱们进屋里说话。”
申武在一旁暗自好笑:“是是,我这徒弟经准备了上好的瓜果点心,请仙姑入内品尝。”
三人正要进屋,忽然南方房脊上传来一声震喝。
“何方妖孽,敢在此装神弄鬼!”
正是陈太真。
他听说罗鹭要请神仙临凡便知道是个骗局,前些日看申武炼剑时便觉察出他不是正经人物,当时要发作将他除了。
又觉得当初在罗家大门口跟徐瑞争执,此时是自打自脸。
况且申武恶迹未露,不好动手,他便想等请仙这晚,看看他们请来的所谓‘真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却说申武今天请来的这个女仙李四姑,陈太真倒还真的认识。
她是魔教中的有名人物,有个绰号叫‘勾魂姹女’,床上功夫乃是一绝,所学本是北方魔教遗脉旁支。
二十年前曾经出来兴风作浪,搅得天怒人怨,昆仑派知非禅师放出话来要除她,她才害怕,销声匿迹了好久,没想到今日竟然重出江湖,跑到这里来装真仙糊弄凡人。
陈太真从房脊上凌空虚度,飞迈下来。
申武晃身挡住:“小子,你到底是谁?”
陈太真傲然道:“我乃青城派九峰山神音洞伏魔真人姜庶座下弟子五行尊者陈太真是也。”
申武听完笑道:“什么青城派,根本没听说过。我看你也有些道行,怜你多年苦修不易,劝你莫管闲事,否则的话,恐怕性命难保。”
李四姑听过姜庶名头,知道他是嵩山二老之一矮叟朱梅的师弟。
心里微微吃惊,若是放在从前她一个人的时候,势必不敢害姜庶的徒弟,但一年前她由昔日好友‘青身玄女’赵青娃引荐,加入了华山烈火祖师门下。
非但法力今非昔比,更是有了靠山,自然不用再怕姜庶。
她制止了申武继续蛮横,向陈太真娇滴滴地笑道。
“好哥哥,莫要粗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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