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还在为这个狼来了的消息震惊愤慨,李维的话就惊醒了他们。
是啊,温和斗争也是斗争,非暴力不合作也是不合作。不合作终归是要得罪人的。
“我只是想让大家都认识到,搞斗争不是过家家,做领风者是有风险的。”
“我们在追求的胜利,是必然要从既得利益者手中得到的。不管手段温和与否,那些既得利益者都不会欢迎我们。”
“再好好想想吧...”李维又郑重地问了一遍:“万一有朝一日这个玩笑不再是玩笑,对方的屠刀真的向我们落下——各位,你们做好准备了么?”
当然没有。
众人一阵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尴尬复杂。
凯特琳也噎着说不出话了。因为她突然发现,李维说的那种可能...她这个议员女儿都没办法打包票,一定不会发生。
渐渐地大家都意识到,李维刚刚的话,其实是一种考验。
而在这场考验之中,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考了零分。
敌人还没真来,只是听到消息,就已经有不少人吓得信仰动摇甚至崩溃了。
那当皮城执法官真的举着枪口站到他们面前,他们还有勇气把信仰坚持下去么?
“我们可以追求非暴力不合作。”
“但即使是非暴力不合作,也是要有信仰、有勇气的!”
面对敌人的血腥镇压,还能一次次呆坐着不反抗,还能坚持非暴力不合作,用自己的生命去消耗敌人的人力物力财力,增加敌人的殖民统治成本...
这也的确是需要勇气,需要牺牲的。
可在座的所谓领风者们,却连这种“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的勇气都不具备。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只是被美好的理想所吸引,浪漫地幻想着完全不流血的胜利。
“很显然,还有很多人没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领风者不只是领导、是核心,更是斗争的先锋部队。”
“不管是温和斗争还是暴力斗争,站在排头的都该是我们;敌人的屠刀若是砍下来,第一个要砍的也该是我们!”
“对那些没有准备好的人来说,做领风者未必是件好事。”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
李维语气渐渐凝重。
如果是职场经历比较丰富的人,这时也能咂摸出味儿来了:
先说公司当下面临的困难、未来糟糕的形势,再为员工的个人前途深情担忧一番...
这难道是要大规模裁员?
还真是。李维真打算把领风者好好“优化”一遍。
只不过企业裁员是为了保证利润,而他是为了保证队伍的纯洁性、组织度和战斗力。
之前组织初创,为了方便势力扩张,李维之前给领风者设置的门槛很简单,就只有一条:
只要是产生了迦娜信仰的人,就能成为领风者的正式成员。
这个条件看着难,但其实非常简单。
一个人可能白天被老板骂了几句,晚上回家捧着迦娜的小册子一看,觉得迦娜说得很对,终极理想很好——这就算有信仰了。
可等第二天老板又夸了他几句,说小伙子干得不错,好好干明年给你升职加薪...
小伙子一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不觉得苦不觉得累,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理想什么的太遥不可及——信仰马上就又能没了。
这种浅信者是朋友,但还远远算不上战友,也当不了战友。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就是要“优化”一批信仰不坚的浅信者。
但李维当然不会像企业主一样,把他们当成人才输送到社会上去。
他们虽然信仰浅薄,但毕竟是有信仰、有理想,有希望成长为真正的领风者的。
所以:“我决定在领风者协会旗下,新成立一个组织——”
“逐风者协会!”
“逐风者?”大家细细品味着这个词汇。
一个引领风,一个追逐风,后者听着就像是前者的追随者。
李维这是打算,在总公司下面再设一个子公司?
没错,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因为浅信徒的要求太容易达到,所以在迦娜的设想和推算中,祖安的200多万居民,未来完全可以都被发展为浅信级别的信仰者。
如果现在不对领风者的准入门槛加以改革,未来岂不是全民都是领风者了?
所有人都是领风者,那领风者还算什么“先锋”呢?
队伍的先进性和战斗力,又该怎么保证?
于是,只听李维细细解释:
“所谓‘逐风者’,便是由领风者协会所领导的进步人士的群团组织,是广大进步人士在实践中学习迦娜思想的学校,是领风者的助手和后备军。”
“而这个组织的第一批成员,就将从我们中间诞生。”
这下大家彻底听明白了。
虽然李维用词比较隐晦,但大家还是能听得出来:
他打算优化一批不合格的领风者,让他们加入新成立的逐风者,给领风者当助手和后备军。
“那...谁是领风者,谁是逐风者,这又该怎么判断呢?”有人在意发问。
人都是想进步的。有机会的话,大家都想当领导,而不是助手。
而李维的回答是:“信仰!”
“领风者应该是斗争事业的先锋,应该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冲锋在前、撤退在后,牺牲在前、自保在后...克己奉公,无私贡献。”
“要满足这些条件,非坚定的理想主义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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