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婆娑世界的神明对于身处的世界之外到底是什么,各持己见。
很难说哪一方的认知才是正确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各个婆娑世界之外,一定存在着某种东西。
那东西可能是孕育世界的产巢,是造物的温床;也可能是至高的神只,是无上的意志;也可能只是一场终将苏醒的幻梦……
而彼时的伽具夜,祂对“外面”的认知,还是以出云本土理解的“神产巢”为主。
伽具夜:“可是,月读大人。神产巢的投影是指什么呢?”
虽然知晓“神产巢”相关的事情,但像什么“投影”,伽具夜还是第一次听说。
而且在伽具夜的认知里,神产巢是万千世界的造主,是“高御产巢日神”,以及“神产巢日神”这两个神名指代的至高存在。
连伽具夜自身所在的出云界,也是依托于神产巢诞生的。
而月宫的人草们说了,月读大人在月之暗面封存下来的,是一些“不好的东西”。
可是,与神产巢相关的东西,又怎么会是不好的呢?
“投影是神产巢影响各个婆娑世界的方式。神产巢无法直接干涉婆娑世界,只能通过投入[投影]的方式来进行影响。”
“是为了给我们带来什么怎么样的影响呢?”
“伽具夜。”
月读命仍旧静立着,那张白色面具细细的眼瞳孔洞下,眸光清冷地像一泊寒潭。
祂的语气平淡,也没有卖关子。现在讲话的状态,简直和平时教导伽具夜知识时候的状态一般无二。只是祂接下来所讲的话,对于伽具夜而言,就没有平时那么好接受了——
“神产巢想要毁灭我们。”
“毁灭……我们?”
惊骇,困惑,不知所措。
天真烂漫的伽具夜比卖命实在无法理解刚刚听到的这句话。
祂愣在原地许久,才终于弱弱地再度开口:“可是,为什么要毁灭我们?我们的世界明明是神产巢创造出来的啊。”
“造主并非一定要对自己创造出来的事物仁慈。”
“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吗?”伽具夜无所适从,祂迫切地想给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是因为我们的世界存在于神产巢里,对于产巢来说就像是寄生的虫子,所以才要毁掉我们吗?”
“我想,这与我们无关。”月读命极小幅度地轻轻摆了摆头,“神产巢摧毁婆娑世界的举动大概与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那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没有原因。伽具夜,你有见过乳海那边来的神明化身,对吧?你有听过祂们是怎么描述神产巢的吗?”
伽具夜确实见过乳海来的神明,也曾与祂们讲过话:“祂们说……域外不是温床,也不是产巢,包裹着婆娑世界的是一场巨大的幻梦。只要那场梦醒了,一切都会不复存在。月读大人,你是觉得祂们的说法才是对的?”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有一些事情乳海的神明说的没错。”
月读命并不完全认同乳海对域外情况的认知。
但祂认为,乳海那边的描述有一部分是准确的——
神产巢并非主动创造了婆娑世界,也并非是主动要毁灭婆娑世界。
这就像是一场梦。
入梦以后,梦境里的世界诞生;梦醒了以后,梦境里的世界自然不复存在。
存在只是存在,毁灭也只是毁灭。
仅此而已,没有任何原因。
非要说的话,仅仅算是一种规律而已。
当然,说神产巢是一场梦境,其实只是借用乳海那边的认知做出的比喻。
站在月读命的角度,祂觉得域外的“神产巢”更像是一团不可名状的混沌物。
没有形态,没有神识,没有意志。
和父神伊邪那岐与母神伊邪那美所诞下的第一个孩子“水蛭子”的状态,有些类似。
“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伽具夜沮丧地摇头,“还有,月读大人您说暗面上有神产巢的[投影],那个投影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实质影响呢?”
“我把那些投影称作[墟],墟会扩散,会失控。如果无法得到彻底的控制,就会在出云界里继续投射出第二处。如此周而复始,直到吞没整个出云,将这里彻底毁灭。这个过程,无法挽回。当然,只要我们能将现有的墟都控制住,就能阻止出云崩毁。”
“那么——”伽具夜早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祂的语气急迫,“那么,暗面这里的[墟]就是神产巢投射来的第一处吗?”
“不,这里是第二处。”
“上一个……上一个在哪里?”
“在黄泉根之国。”
月读命依旧是平淡地陈述。
那张白面具的细眼眶孔下,终于有带情绪的眸光闪动。
只不过这种情绪色彩,淡得就像深潭之上泛起的细小涟漪,难以察觉,微不可见。
月读命的母亲伊邪那美,早已被黄泉的墟彻底影响。
还有祂那好战的弟弟须佐之男,主动投靠腐化的母亲,站到了灭世的阵营之中。
现在,黄泉阵营里还有不少堕落的神明助战,有一些是被动受到了侵蚀,有一些是主动投了黄泉。主动投靠黄泉的神明里,有不少大概根本不知道黄泉的灭世意图。
以许多国津神为代表,祂们的本意大概只是不满于高天原的统治,不满于之前所发生的“天孙降临”事件。
现在,黄泉那边的墟勉强被父亲曾构筑的黄泉千引石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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