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整个山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静的可怕，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中。往昔热闹不凡的街道上没几个人，民众像是提前感知一样，都窝在家里不敢出门。
偶尔几个胆大的偷偷凑都一起闲聊，话题极为小心。
花园公馆会议室，何耀祖亲自到场主持会议，戴春风端坐下首静听，九位处长挺直腰杆屏住呼吸。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啊。”
“军统成立以来为党国披荆斩棘立功无数，这一点上峰看在眼里，也甚为满意...”何耀祖先总结军统过去几年功劳，欣慰道：“昨晚更是举世瞩目抓获潜伏山城日本间谍三十二人，鼹鼠七十六人，共党二十五人，黑龙会成员二百，所系党国蠹虫五百二十四人。委座收到消息高兴的一夜未眠，赞誉军统乃党国仰仗之基石，倭寇之克星。一晚时间，山城内积弊清除，扫清寰宇，委座欣慰不已，已经责令党国军事委员会商定奖励方案，尽快落实。褒奖戴副局长以身作则，心系党国之举，赞誉军统同人不畏艰险，披荆斩棘的大无畏精神...”
“委座过誉，何局过奖。身为党国军人效忠党国效忠委座是应有之意，属下们甘之如饴，不求奖赏。”戴春风如沐春风般客气几句，眉宇间甚是得意很难压制。
“该奖赏的还是要奖赏。”
何耀祖客气道：“上峰对军统下一步工作做出指导性意见，日占区倭寇猖狂，上海、南京等地关系党国经济与威望，日军封锁国内所有沿海港口，国内重要枢纽站点。滇越铁路关闭，单指望滇缅公路运输物资杯水车薪。今后军统在获取军事情报基础上要以储备各类物资为首要任务，上海、南京、武汉、青岛、北平尽快成立区站管理，相互协调配合。
军统人员充足各个经验丰富，能力非凡，委座指示裁撤行动二处与情报二处两个部门，但人员不会裁撤，不但不会裁撤还允许扩大人员规模，只是填充到各个区站。打个比方，上海区站长官负责上海、浙江、福建三地事务处理，国内划归十个区站，每个区站三千人员编制，负责人军衔党国职务少将级别。海外站按照每个国家来划分十个区站，人数与级别一样。各位处长经验丰富要勇于承担责任，主动下到区站负责收集情报的同时收集各类物资，山城本部每个部门留守五百人。
除去训练处，人数控制在四千左右，剩余人员都要安排各个区站里免去工作。另外，根据你们昨夜审讯记录来看，三十二个日本间谍、七十多个鼹鼠，甚至包括共党、黑龙会成员都指正褚文昊跟日本间谍有牵扯，上峰决定留职观察一段时间，具体等查清楚在做审判。其下属及五百新兵补充到各个部门里面......”
嚯！
上峰一番调整力度空前，且意味深长。把褚文昊停职留位，也没惯着戴春风，要打散现有格局，九位处长也要到下面去，总部留四千人不需要那么多长官。当然下去管辖三千人可比在总部多几倍，有利有弊。
何耀祖眼角扫到嘴角抽动的戴春风，心底无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军统威风赫赫全天下都知道了，谁也不敢与其作对，把褚文昊都打成日本间谍了，厉害！反击手段粗糙的很，理由给找足，今后军统你说了算。
......
事情褚文昊都知道了，面对老孔登门解释也没必要。昨晚偃旗息鼓就知道自己没好结果，戴春风反击很犀利，一招让他成为国党军政官员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败的不怨。
“你也不用多想，事情上峰心里有数，只是为稳定局势不得已而为之。关于你的任用问题待定，你回山城也几天，功劳簿上都给你记着。暂时放你几个月假期，以党国参谋部高级参谋职位到英美苏等欧洲国家学习军事理论，有机会到德国见见阿道夫，学习德国黑科技，了解国际形势为未来几年战争局势提前做出分析，具体能达到何种效果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在党国内部你目前名义上仍是军统副局长，你的属下都擢升一级，戴春风会做出安排...”老孔喝茶之余把事情交代一遍。
“怎么样有何想说的？”
褚文昊苦笑：“没啥说的，既然上峰有决定做下属的只能听令行事，刚好我也想休息一下，去看看老婆孩子、尽尽孝心。本来觉得山城还有很多日本间谍要处理，看来有些自视甚高了。戴春风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抓而已，枉做小人，只是有几个日本间谍他好像没动，不知道何意。”
老孔放下茶盏，神游天外道：“你说军官俱乐部里面的宗泽吧？戴春风不是不知道，这个人牵扯甚大，昨晚只是动了点皮毛而已，若然抓他党国顷刻间紊乱。有些事很难一言以蔽之，留着他自然有留着的用处，戴春风心里有数，你就莫要插手了。”
“好，那我知道了。”
褚文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戴春风能执掌军统多年，本事自然了得，手段恶心点。做事喜欢掌控，喜欢玩火，罢了，爱咋地咋地吧，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功成身退是时候离开去过自己的日子。
“孔院长放心吧，我会尽快安排好，一个星期后离开山城前往美国看望家人。走之前，不会带走党国一针一线，有几个人麻烦孔院长帮忙照看，免得因为我的缘故受到牵连。”
“我知道。”
“不过事情很复杂，给调派几个清闲职位消失在视线里对他们更好。”老孔絮叨：“山城会安静几个月，国共开战留在国内也未必好，出去学习学习开开眼界未尝不可。”起身道：“等你准备好打电话告诉我，先到香江处理一下，在启程英美各国。”
“好。”
......
一九四零年，十一月初，一架飞机缓缓从山城升空，目的地香江。
望着渐渐变小的城镇，褚文昊轻轻挥手告别山城，挥手告别神州。
也许再回来时，一切都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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