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举起了手中的腰刀,却没有用力挥下,达阳的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烟尘中隐约可见的红色绸布,不管于公于私,他还是希望于安答的计划能够成功。毕竟眼看着林丹汗西征在即,眼前这些骑兵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不是那些可以随意牺牲的牧民,能少死一个都是好的。
远处烟尘中,几抹红色若隐若显,却毫不迟疑的带领着所部人马向着明军大阵前进。
“台吉,”他身边的一名亲卫召图压低声音说道:“要是于安答的计策不成……”
“你别瞎心了,”达阳冷哼一声,手中的腰刀向前斜指,“于安答的炮击一旦让明军阵形动摇,你就亲率重骑直扑他的左翼!要是打不穿明军军阵,你的几个儿子我会帮你养大的!”
壮硕如牛的蒙古汉子被吓出了一头冷汗,身为台吉的亲卫召图,他自有悍不畏死的勇气和亲率重骑冲阵的决心,别说明军军阵动摇了,就算不动摇,让他亲率一百重骑直接冲开明军军阵也不是不可能的。但让他心惊胆战的是达阳话里话外表露出的对于硕和振威军绝对的信任。一念既此,他赶紧低头,连声称是,拔马回到队列中。
人虽然低头认错了,可他心里却一百个不服气,就凭那二十九门木头炮?能干成什么?之前军中传言说,振威军凭着这些木头炮轰开了太平堡的堡门,可那又如何?现在他们面对可是能跑能动,能施放铳炮的明军,又不是木头堡门。
在他身边,有着这样想法的蒙古骑兵不在少数。别看他们嘴上从来不把大明边军放在眼里,可实际上正是这些汉人的先辈把他们这些骄傲的成吉思汗后裔从繁华的中原赶到了荒凉的口外草原。
眼前这支成军不过月余的什么振威军,推着二十几门木头炮,能成什么事?怕不是最后还得靠咱们用弓箭和弯刀才能成事吧?
迎着沙土大步向前的于硕自然不知道身后这些蒙古骑兵在想些什么,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一笑了之,一帮蛮子,哪里知道火器的厉害?现在振威军手中只有桦木炮,才不能不让他们在明军阵前纵马扬尘,等日后铸出了铁炮,甚至是钢炮,哪里还用得着你们出来得瑟?
“兄弟们!加把劲!”于硕回头扫了一眼,炮手们吃力的推着二十九门桦木炮紧跟在他身后,七月的草原骄日如火,炮手们推着沉重的炮车走了一百多步就已经个个通身大汗。尤其是在前面用肩带拉炮的两名炮手,皮制肩带紧紧勒在他们并不厚实的肌肉上,沉重的炮车和炎热的天气让他们每迈出一步都要重重喘息几下。
让他们如此辛苦的原因除了两轮大车本身就不适合人力推挽以外,还在于口外草原此前制造的两轮大车限于造价,会尽量少用铁制部件,就连车轮轴都是用硬木制成的,所以人力推抵挽起来格外困难。
好在奉命把骡马赶回蒙古军阵后方的少年侍卫们赶来了,少年们不待下令就分成几组,挑选出几辆最是吃力的炮车帮着一起推。在他们的助力下,二十九门桦木炮基本上保持了完整的队形。
于硕一边大步向前,一边用心计算着距离与方位,手中的81式指北针确保自己不会偏离方向,但距离就只能靠心算了。二十九门桦木炮说少不少,说多也实在不算多,想要在短时间内对三千余大明边军造成足够的打击,需要精心部署炮位。
在和达阳一起观看明军阵形时,于硕就决定集中全部桦木炮轰击明军中军,重点就是轰击明军的大神铳和灭虏炮,全歼是不想了,只要能将其重创就能给蒙古骑兵的冲阵创造足够的战机。只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却并不容易,桦木炮是典型的前膛炮,射击精度本来就差,之前为防炮身炸裂,还严格限制了火药的用量。现在就算放开所有限制,把火药量加到最大,可滑膛炮精度差是天生缺陷,能不能在首轮炮击中就给予明军铳炮部队重大杀伤,实在是个未知数。
更何况,振威军的炮手都是新兵,尽管他们已经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艰苦训练,每天训练时间长达八小时以上,但由于火药缺乏,他们只能重复操作空炮,到离开太平堡时,每门炮最多也只试射过一次实弹。至于说实战中的开炮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新兵配新炮,于硕想到这个就一阵阵头疼!别说在这17世纪的口外草原了,就是在21世纪的解放军中,这样的组合也会让于硕这样有经验的基层军官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
眼下却是要用这样的组合去攻击一支久经战阵且火器占优的明军,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于硕手握的唯一优势就是出其不意,明军上下绝对不会想到蒙古军中会有火炮,更不会想到自己作为火力支柱的大神铳和灭虏炮会成为首批攻击目标,所以首次攻击成功与否将是决定此战成败的关键!
唯一的机会就是靠得足够近!近到即使是滑膛炮发射的实心弹也有足够的精度!就算是有蒙古骑兵不断来回疾驰扬起的烟尘,这都是一次极具冒险性的行动!
好在明军上上下下好像都被数百蒙古精骑的表演给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直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