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听着帐房先生的报数,心中却在盘算这些财货的用途,卢义安有些头疼,银子确实不够分的。自己带了这三千多人出边搜套,必要的赏格是一定要发的,而且发的还不能少了,不然,有些东西传到京城会影响自己的前途。
扣去应发的赏格,减去要上贡给总兵、巡抚、镇守太监等人的部分后,剩下的财货大头还要上缴朝廷,真正能落到自己手中的十不存一。虽说自己能在上缴数目上做些手脚,可说到底恐怕还是不够自己派人去京城运作一番的花费。
毕竟上面那些大人天天嘴里说着仁义道德,可收起银子来一点都不手软,少一两银子都不行。卢义安曾经听父亲说过,曾经有一位副总兵想要从危机四伏的延绥镇调到富足的山西镇,派心腹携重金前往京师运作,历时数月,事快变成了,可银子花光了。最后还是在某位大人物的介绍之下,从一家钱庄借了七千两银子这才顺利调到山西镇。
当时的卢义安只是一名14岁的少年,即将要去父亲的世袭军职,出于好奇,他当时问了一个看似聪明,实则很蠢的问题,那位大人贵为总兵,就算不还了,钱庄又能如何?
父亲冷笑着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小子,你要知道后来这位总兵大人确实没有及时还银子,到不是他想赖帐,只是确实没那么多银子。结果上门催讨的是从京城出来办差的锦衣卫!
卢义安现在都记得听到锦衣卫时,自己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听到这里他对于讨要的结果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锦衣卫上门,还是从京师出来的锦衣卫,只要这位总兵大人脑子没坏掉,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把这九千多两银子还回去。
没错,等到锦衣卫的百户大人上门讨要之时,七千两银子的欠款已经连本带利涨到了九千多两,可贵为一镇总兵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有老实给钱。
卢义安绝对不想自己变成那样,就朝廷发的那点饷银,自己真要是欠了九千多两现银的外债,想要在短时间内凑出来恐怕也要费很大一番力气。所以就算知道如今兵进太平堡是一招险棋,可自己还是会选择冒险。
蓝云说得没错,自己确实离开边墙太远了。卢义安轻叹一声,挥手让已经念完帐册内容的帐房回去休息,顺便让他把自己的亲兵将卢永山叫进来。
“大人!”一直守在帐外的卢永山一挑帐帘走了进来,壮实的汉子单膝点地,他出身军户,如果没有卢家的赏识是绝对不可能升为亲兵将的,所以在他眼中,只有卢家没有什么大明。
“起来吧,我说过多少次了,不用和我这么客气。”卢义安示意卢永山落座,又从桌子上拿起一壶酒抛给他,问了一句,“外边没闲人吧?”
卢永山接酒在手,却不敢喝,再次抱拳道:“谢大人赏酒,大人放心,外边都是心腹家丁,闲人不许靠近大帐三丈以内!”
卢义安点点头,“那就好,我叫你来是让你回去帮我办一件事。”
卢永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知道这是要说正事了。
“一会儿带五十家丁赶回老营,把扣在咱们老营之中的那些人连夜押回大同镇交给我父亲,”卢义安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眼神阴鸷的盯着卢永山,“除了这些人以外,你只能挑最值钱的东西带一些,不可多带,必须要在二日内越过边墙!”
“大人,”卢永山略一思量,估算了一下手上的兵力和需要押运的人数,“五十名家丁有些少了,要想在二日内回到边墙内,就需要让这些人乘车,按一车五人算,也得十余辆大车,除去车夫外,光凭五十名家丁恐怕……”
卢永山没把话说全,五十家丁保护十几辆大车不是不可以,但是这里是口外草原,一旦半路遭遇敌袭是不可能及时找到援兵的,就算碰到的是一股百余人的马匪,应对起来也是非常吃力的。
卢永山自己不怕死,却也不能让大车里的这些人不明不白的死在草原上,那样就对不起卢大人一家了。
“说得也是,”卢义安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葡萄酒,看着如血般的酒液,脑中快速计算着手头的兵力和他们背后的各方势力,很快就有新问题,“那一辆大车能不能坐十人?”
“大人,想要悄悄把人运回去就要用轿车,现在时值盛夏,轿厢之内挤入十人,恐怕有些人就没命回到大同镇。”卢永山毫不犹豫的反驳了卢义安的提议,他当然知道卢义安把这些人秘密运回大同镇是想干什么,这些人都是可以换来大笔银子的“肉票”!
“好吧,”如果是别人这么直白的反驳自己,卢义安早就拔刀相向了,可卢永山不一样,他这么说自然是为了自己好,“那再多拔你二十家丁,不能再多了。我现在就写信,你准备准备,一会儿就出发!”
“大人……”卢永山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领命而去,而是有些犹豫。
“怎么了?”正要抽纸写信的卢义安发现了卢永山的异样,抬头看向这位跟着自接近十年的亲兵将。
“大人,如果两位参将大人问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禀。”在心中权衡再三,卢永山还是把心中的怀疑问了出来。
这支大同镇边军越边搜套,卢义安身为副总兵自然是军中主帅,可在他之下,还有两员参将,周慎德和史体进,卢永山说到底也只是卢义安的亲兵将,与这两位朝廷正牌参将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的。
尤其是史体进史大人,军职是都指挥佥事,与卢义安是一样的,论军中资历还要更深一些,卢义安可以靠着父辈的关系可以不把史周两位参将放在眼里,可他卢永山却绝对不敢与之发生正面冲突。
“你别管了,一会儿就出发,等他们发现了,你都到老营了。”卢义安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含糊的应付了一句。
“大人,那我走了。您放心!”卢永山行礼后转身出帐,仍旧手按腰刀守在大帐门口。
片刻之后,卢义安把卢永山叫了进去,递给他一个用火漆封好口的牛皮小袋,“把这封信亲手交我父亲,切记!是亲手!”
“大人放心!”卢永山把信放入怀中,“人在信在!”
“那就辛苦你了。”卢义安站起身来,拍了拍卢永山的肩膀,“你从老营运粮回来,还没好好休息,就又得让你跑一趟了。”
壮实的汉子憨厚的笑了笑,没说什么,大人和你客气,你却不能和大人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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