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断了。”伯宁明白过来。
“血裔估计也不复存在。”
炼金术士十分失望。“既然如此,我们呆在这儿有什么用?”不如去银顶城,也许戴蒙和他的水妖精朋友会知道什么。铁爪城对他来说太过陌生,大贵族的通缉也十分危险……
可与戴蒙的见面是场交易,而非仅出于同胞之间的友善帮助。少年首领不是慈善家,布雷纳宁也不是。他意识到需要拿出相对分量的报酬,却想不出自己能给出什么——这不是贫穷和富有的问题。霜露之家缺什么,伯宁对此一清二楚,他长久权衡利弊,至今也未能下定决心。
既如此,回去又有什么用?或许只有辛答应服用魔药,成为无名者,才勉强算是展示诚意。
但此事取决于佣兵,伯宁不愿鼓动对方作出选择,好吧,照实说,他也没把握说服对方。
就算辛要成为无名者,他心想。也该受我引路,来到瓦希茅斯才对。霜露之家只会埋没他。可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没找到圣经前,布雷纳宁也不愿意回家……
见状,佣兵似乎突然想起来:“血族的事只好到此为止,但我们有新的方向。”
“什么?”
“比如当年让风行者在铁爪城无功而返的原因。”辛摩挲了一下照片,“不过,这只是一些细节,我说不准它究竟有没有用。”
原因?假如安川没找到血裔,是因为后者根本不在王城,那探寻便毫无价值。布雷纳宁觉得没必要深挖。换做是我,一处得不到线索,就到另一处再去寻。既然风行者安川没能完成悬赏,他在铁爪城搜寻无果后,也一定离开这里,到别处去了。
“恐怕他早就走了。”布雷纳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到流水之庭或其他穷乡僻壤,就此消失。我们和他一样一无所获,每天在城里耽误时间。”
“或者,他在城里遇到了麻烦,才不得不放弃在王城搜索,最终让目标从指间溜走。”
布雷纳宁半信半疑,但有鉴于这一路上的遭遇,在开口提异议前他还是先开始了思考:“得罪了贵族?有人追杀他?”什么情况下,一位高环冒险者需要离开铁爪城呢?“还是受到同行打压?”话一出口,他自己都笑了。
“你是在说你自己而不是风行者,对不对?”
布雷纳宁没否认。“我想高环用不着看寻常冒险者的脸色。就算是大型佣兵团,安川也根本不会在意。”王城虽然繁华,却也没有第二个诺克斯佣兵团。“你要我大胆举例,也该有些凭据吧?”
“噢,我们有的。米斯特洛克和奥兰德是血裔,血族当年与部分无名者有勾结。”
“这能说明什么?奥兰德父子受到了他们的血族主人影响,与结社有所瓜葛?”
“仔细想想,伯宁,安川离开铁爪城,还得看铁爪城的特殊之处。”辛指了指照片上风行者接受雇佣的时间,“当时海湾战争在即,铁爪城聚集了大量神秘生物。冒险者,吸血鬼,学派巫师,还有苍穹之塔的外交部使者。即便如此,其中有些客人依然非常特别——法夫坦纳王国使节。雾精灵。她们为什么会出现?”
布雷纳宁不禁皱眉。毫无疑问,他了解过这些往事。他曾收集了所有圣经相关的信息,因为有一卷被盖亚教会遗失的圣经出现在了伊士曼南部。突兀拜访的法夫坦纳使节,很难不引起他的怀疑:在多数人眼里,雾精灵们很可能是为圣经而来,月之城卡玛瑞娅的遗址更是个绝妙的借口。
同时,作为瓦希茅斯光复军团的首领,布雷纳宁本就注意七支点的行动。但在追踪风行者和高塔信使时,他并没有把法夫坦纳精灵纳入考量。事实上,我根本没将这两码事放一起想过!
“伊士曼的冰地领出现了一座精灵遗址,吸引了法夫坦纳的注意。”他开动脑筋回忆,“雾精灵派来使节,第一站就是伊士曼的王都铁爪城。”
“这样看来,当时的铁爪城里的确有高环冒险者应付不来的势力。”
伯宁明白了:“风行者生在法夫坦纳的邻国斯克拉古克,也许他对雾精灵有些联系,导致他不想与她们碰面。”
辛眨眨眼。“说不准是有这方面原因。”
伯宁则觉得抓住了重点。“奥兰德父子是血裔,大概率会受到血族的威胁。铁爪城汇集了大量七支点一方的神秘生物,与无名者有所牵连的血族自然不愿意接近。”布雷纳宁恍然,“所以安川离开铁爪城后,便再也没能找到米斯特洛克。”
不知为何,佣兵停顿片刻。“是这个道理。”
布雷纳宁觉得他对这个血裔的名字似乎有些敏感,但不能肯定。他对辛这个人的所有猜测都没有全然把握。最开始来到诺克斯佣兵中时,他不太看得起在雇主手里讨饭的冒险者——好吧,现在也没怎么改观——但辛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此人颇有些能耐,且为人处世无懈可击,令他诧异,或者说,其实是让人感到佩服。
大家都知道,炼金术士布雷纳宁·蒙洛殿下很少如此评价一个人。
多半是错觉。我们早就度过了互相怀疑的阶段。布雷纳宁心想。况且我也压根不是什么神态侦探和微表情大师。若说当“冒险者伯宁”的这段日子对他有怎样的启发,那么认清自己绝对是收获中最值得铭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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