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五点,大多企事业单位还没下班,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雪越下越大,被寒风裹夹着漫天飞舞,马路上时不时有车经过,雪都被压烂了,坑坑洼洼的路面十分泥泞,马路西侧的河滩和东边的农田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半个小时前,韩渝和王小山悄悄摸到排涝站后面的渠里,负责抄四个目标的后路。
离得太近,之前真担心会暴露。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蹲守,发现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
头上、身上全是积雪,连睫毛上都沾上了雪,那几个目标不走到渠边根本看不出渠里有人。
戴着手套、穿着帆布棉鞋,手脚倒不是很冷。
然而飘落在脖子里的雪,在体温作用下融化成水,一点点地不断往棉毛衫里渗。
刚开始没什么感觉,有那么点像出汗,只是黏糊糊的难受。
随着渗进来的雪水越来越多,加之阵阵寒风呼啸着袭来,变得特别冷,并且是那种由内而外的冷。
警棍不好使,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今天使用的都是历史最悠久的冷兵器--木棍!
韩渝正准备回头看看已被积雪盖住的武器,南边突然出现汽车灯光。
紧接着,一辆汽车鸣着笛驶了过来。
“鱼队……”
“别说话。”
韩渝一连深吸了几口气,悄悄攥着木棍,缓缓直起腰,探头看向大桥和桥下的排涝站。
天太黑,视线不好。
只能看见有辆车停在桥头,看不清是车型。
二人正寻思着是不是顾大头到了,汽车又鸣了四声笛,只见几条人影钻出排涝站,沿着小路跌跌撞撞地往桥头跑去。
盯了近半个月,等的就是这一刻。
王小山激动地说:“两长两短,是顾大头!”
“别动,再等等。”
韩渝话音刚落,汽车开上大桥,径直往北驶去。
与此同时,武警陵海中队的副中队长康奎,戴着头盔手套,裹得严严实实,驾驶着下午刚学会开的边三轮往大桥而来。
大腿外侧与斗子的结合处藏了一根镐把,随时可用来应敌。
斗子下午紧急改造过,有椅背没座位。
重案中队身手最好的侦查员余振田蜷曲在斗子里面,为确保万无一失,身上还压了个塞有被褥的蛇皮袋。
空间太小,斗子又颠,余振田比埋伏在外面的兄弟更难受,盼着早点抵达目的地,盼着四厂公安科那帮胆大包天的保安赶紧出现。
第一次上路,并且带了个人。
康奎开得很小心,绕过一个水坑,一边观察着前面的桥头,一边不动声色提醒:“小余,快到了。”
余振田缓过神,连忙道:“收到。”
相比韩渝和康奎二人,许明远、马金涛和罗文江等人距目标更近!
两人一组,他们分为三组。
一组埋伏在桥北的坟地里,以坟头为掩护,随时准备冲上公路,防止目标见势不妙往北逃窜。
一组埋伏在桥头西侧的枯草里,之所以选择埋伏在西侧而不是东侧,是因为西侧有个缓坡,能够一口气冲上桥头。
一组埋伏在桥南东侧的沟渠里,那不是一条灌溉渠,是之前为了拓宽马路取土时留下的沟。
黄跃平在排涝站里躲了一天一夜,虽然风吹不着、雪淋不着,但呆在里面一样冷,就想着早点办完事走人,根本不知道四周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黄队,来了!”
“看到了,应该是他。”
“开得真慢,黄队,会不会有埋伏?”
黄跃平环顾了下四周,紧握着棍子说:“下这么大雪,地里都白了,就算兔子跑过都能看见,能有什么埋伏。”
朱连贵探头看了看,笑道:“应该是下雪路滑,他不敢开太快。”
四个对付一个,等会儿冲上去给姓石的几闷棍就走,神不知鬼不觉,他们想查也无从查起……
黄跃平越想越激动,但想到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拉下面罩,回头提醒道:“包都背好了,千万别拉下。”
“知道,我背着呢。”
“建民,排涝站里有没有检查?”
“中午就收拾过,刚才又检查了一次。”
“地有没有扫?”
“扫过,不会留下脚印。”
要收拾的是石胜勇,不是普通人。
这次回来是小心又小心,回来时一路转了好几次车,进了排涝站之后全戴手套,连拉屎撒尿都对着河里,不留指纹和排泄物,绝不给姓石的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黄跃平再次检查了兄弟们的行李,确认包他们都背在肩上,转身看向越来越近的边三轮,笑道:“之前还担心留下脚印,这雪下得好,雪一盖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就剩顾大头和那几个胆小如鼠的混蛋。”
“顾大头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现在跟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几个只会吹牛逼的混混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的屁股本来就不干净,就算敢说出去,就算传到姓石的耳里,姓石的也得拿出证据。”
“黄队,来了。”
“路滑,注意脚下。”
“知道。”
“只打胳膊腿,别搞出人命。”
“明白。”
“别急,让他走近点。”
黄跃平紧盯着越来越近的边三轮,不由想起石胜勇当着那么多人面扇自己耳光的情景,眼神中全是怒火。
转眼间,边三轮已开到桥头。
“上!”
黄跃平不想也不能再等,手持木棍第一个冲上马路。
就在他抡起木棍准备给石胜勇点颜色瞧瞧时,“石胜勇”竟猛地摁住车龙头飞身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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