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所有已知历史,都是从上古时代的“大湮灭”开始的。
如果将“大湮灭”视作是一道墙垒,那么这道无形的墙垒显然并非一个简单的“事件节点”,而是从事实上“切割”了整个历史的时间流。
在大湮灭之前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考古学者们穷尽所有的智慧与努力,都无法还原出那个时间节点之前的情报分毫,世间甚至找不到任何能够指向大湮灭前的历史遗物——哪怕是一块刻着字的石头。
这道绝望的“黑墙”在学者们眼中已经伫立了一万年之久,而现在那位从亚空间返回的邓肯船长,给这道墙垒起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
作为真理学院的领袖,智慧之神的教皇,卢恩比所有人都能深切体会到那道黑墙的存在,以及“视界极限”这个说法的精妙。
“我们这个世界,仿佛是在大湮灭之后的某个瞬间被‘凭空创造出来’的,支离破碎又矛盾重重的历史,只是证明那道‘视界极限’存在的一个铁证,”在自己的三位老友面前,卢恩语气中带着感慨,“自城邦崛起以来,甚至从黑暗时代开始,就有无数的学者尝试向过去追溯,尝试寻找大湮灭之前的那个‘源头’,他们就如在黑暗的大地中深钻,最终却全都被那道无形的壁垒挡住。
“一秒钟,哪怕是大湮灭爆发前的一秒钟,都是空白的,不可证实的,哪怕是那位邓肯船长从湮灭教徒手中得到的‘亵渎之书’里提到的‘三次长夜’,也只是在描述从大湮灭到克里特古王国建立之间的这段历史——对于‘视界极限’之前的情报,仍然是一片空白。”
“将邪教徒的异端邪说当做参考资料是很危险的事情。”死亡教皇班斯特忍不住在一旁提醒。
卢恩轻轻摇了摇头:“异端邪说的危险在于其蛊惑性和引人作恶的动机,刨除这些影响,‘三次长夜’本身仍然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我们对克里特古王国崩溃之后的黑暗时代有很多成果,就是建立在对太阳教派和湮灭教派的研究上的。”
“……总而言之,你想说的就是,你无法解释城邦底下的‘利维坦’是怎么回事,而那些承载教堂方舟的利维坦巨兽也给不了我们答案,”弗雷姆打破了沉默,“因为这是发生在大湮灭之前的事件,所有指向它的信息都是不可知不可测不可证的。”
卢恩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弗雷姆的话。
海琳娜则在片刻思考之后突然开口:“但你起码可以告诉我们,真理学院是从哪里找到了四个利维坦——至少承载四座教堂方舟的那些巨兽确实是你们发现并‘复活’的,不是么?”
“……它们来自边境,在一次规模极大的‘边境坍塌’之后,”卢恩这次终于有了明确的答案,“具体位置……是在东部海域的永恒帷幕附近。”
“东部海域?”班斯特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是的,就在维瑟兰十三岛的旧址附近,”卢恩点了点头,“自一个世纪前那场可怕的亚空间灾害之后,东部永恒帷幕就始终是个脆弱的节点,那里的浓雾时常向内塌落,或在海域上出现暂时的异象区域,这一点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
海琳娜与弗雷姆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班斯特脸上则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但他们都没有打断卢恩的话,而是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在真理学院负责巡查边境的时候,我们的一艘船在那里遭遇了异状,”卢恩一边整理着回忆,一边继续开口,“具体的情况已不可考,因为那艘船的乘员在事件中发生了严重的认知混乱和记忆空白,事后无法准确描述事件过程中的经历,但船上有一份仓促写下的日志,记录了当时的部分情况——
“大海突然向内凹陷,就如一个怪异的碗,‘碗’的边缘光滑平静,水就仿佛陷入了凝固,但船并未随着凹陷的大海下坠,而是漂浮在那片凹陷的海域上空……船失去了动力,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以一种可怕的方式悬浮在距离海水上百米的高空……有庞然巨物从那片凹陷的海域中浮现出来,仿佛某种生物……
“以上就是那艘船上的某个船员在认知错乱和记忆损毁之前匆忙写下的记录。
“后来,我们的另外一支船队找到了那艘失踪的巡逻船,它当时正从一片薄雾中缓慢漂流出来,动力全失,蒸汽核心冰冷,船上所有人都在沉睡,而在那艘船后方,在逐渐消散的薄雾深处,有四个庞然巨物出现在搜救人员的视野中。
“那就是我们在海上发现的利维坦——风暴原典中所记载的,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巨兽,风暴女神的使徒。
“之后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真理学院想办法‘复活’了那些传说巨兽,并在它们身上建造起了庞大的教堂方舟,交付给四神教会使用。”
卢恩的讲述结束了,弗雷姆与班斯特仍在思索,海琳娜却渐渐皱起眉头:“那些利维坦竟是边境遗物之一么……怪不得你此前一直回避谈论这些细节,原来是跟边境坍塌有关。”
“对边境坍塌的认知会提高边境坍塌在文明世界内部发生的几率,时间越近,概率越高,这是一个世纪之前,那位邓肯·艾布诺马尔船长还是个伟大的探险家时所总结出的规律,”卢恩点了点头,“不过现在距真理学院发现利维坦的那次边境坍塌事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再提起这些事情已经没那么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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