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便纷纷开始伸过来筷子,他们对刘青山的话,还都是很信服的。
昨天的水老瘪,就是最好的例子,看着挺吓人的,味道却是极好。
这个什么羊肚子菌的,瞧着外表皱皱巴巴的,大概应该和水老瘪是一个道理。
魏铁柱夹了半拉羊肚菌,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就皱起眉头,想吐出来又实在不雅,只有强忍着咽下去,忍不住抱怨:
“唉呀妈呀,这啥味儿啊?”
张海洋吃了一块之后,确实眼睛一亮:“好吃好吃,很独特的味道,我想想,应该怎么形容呢?”
其他人都尝了尝,也都各有好恶,羊肚菌这种食物就是这个特色:喜欢这味道的能爱死,不喜欢的保管能吃吐。
看着苦苦思索的张海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羊肚菌的味道,刘青山就乐呵呵地说:“是不是带着泥土的芬芳?”
“对!”
张海洋使劲拍了下巴掌,然后又夹起一块羊肚菌,送进嘴里细细品尝,还不停地点着脑瓜。
旁边挨着的魏铁柱则嘟囔一句:“啥泥土的芬芳啊,根本就是土腥味好不好。”
……
第二天一早,夹皮沟采摘山野菜的序幕,正式拉开。
四辆大马车,拉着夹皮沟几乎所有的娃子,迎着朝阳,呱嗒呱嗒地踏上征途。
车上挤满了五岁到十五岁的娃子,叽叽喳喳的,比路旁树上的小鸟,还要欢实。
娃子们当然有理由高兴,昨天下午,家里又发了不少钱呢。
平均下来,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四五百块入账,村里又有不少家,张罗着要买电视呢。
刘青山家里分到的钱最多,差不多将近一千块。
这个倒不是他们家采的山货多,算起来应该是最少的,因为大部分采回来的蘑菇木耳,都叫他给做成菜吃了。
这笔钱,绝大部分都归哑巴爷爷,因为他在山里转悠,采的猴头儿最多,这个也最值钱。
钱是暂时不用给师父的,刘青山专门有个小账本,又给师父名下记了一笔。
正因为发钱的缘故,所以小孩子们也跟着高兴。
关关关!
路旁的树林和草丛里,传来公野鸡的鸣叫声。
刘青山也坐在马车上,耳边似乎回想起赵老师那深情而舒缓的声音: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的交配季节……
马车一直走到和公社主路相接的岔路口,这才停下车子,准备一路往回采。
十多里地呢,估计够忙活一小天的了。
在杨红缨的组织下,童子军在道上列队,先由刘青山进行训话。
刘青山手里拿着几只羊肚菌,开始给娃子们介绍:
“这叫羊肚菌,采摘的时候,一定要轻拿轻放,别把表面的褶子弄破了,影响品相,都明白吗?”
“明白!”
回答他的,是响亮的声音。
不过也有举手的,刘青山就朝二牤子一指:“你有啥问题?”
“青山哥,啥叫品相,是对象吗?”
二牤子要不是一本正经地说着,刘青山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捣乱。
周围的小娃子们一阵哄笑,刘青山挥了一下胳膊:
“品相就是外观,就像二牤子你,脖子要是跟黑车轴似的,谁还会喜欢你?”
二牤子缩缩脖子,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自从杨红缨当上村小的老师兼校长之后,这些娃子们都变得干净不少。
刘青山就继续给他们讲注意事项:
“采羊肚菌的时候,像这种时间太长的,过了采摘期,咱们就不要采了,也不要破坏,让它们自然繁殖。”
这个道理,娃子们都懂,四虎子插话道:“青山哥,就跟采蘑菇一个道理呗,那些都耍圈的蘑菇,里面肯定有蛆,就不能采了。”
对,刘青山点点头,山里孩子都有这方面的经验。
于是他继续说道:“还有这种小的,还没长大,也不要急着采下来,采大放小,采十留一,咱们要是一次性都采光了,下次就不长啦,都明白这个道理吧?”
“明白!”
娃子们又是齐刷刷地吼了一嗓子,然后狗剩子就笑嘻嘻地问:“青山哥,你给俺们准备啥好东西,是不是该拿出来了?”
敢情还惦记着这个呢。
刘青山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声:“不行,等中午的,下面开始分组干活。”
给娃子们分好组,基本上是俩人一伙,一个拎筐,一个负责采摘;腻了就换换。
采羊肚菌,根本就不用费力,轻轻用手一掰就下来了,把根部的泥土清理干净,慢慢放进筐里。
小娃子们眼尖手快,干这活儿最合适,比大人都快。
刘青山溜达一阵,指导一番,看到娃子们都能上手,就带着几个样品,去了供销社。
还是昨天的收购仓库和那班人马,刘青山上去招呼一声,这些人也都认得他,很是熟络的样子,毕竟以后也是大主顾嘛。
刘青山就把羊肚菌拿出来,两个老师傅倒是认识,其中一个摇头说:
“羊肚菌这东西收购目录上没有啊,我们可不敢收。”
全程参与谈判的刘青山当然清楚这个,笑笑说:
“就是叫你们问问上面,看能不能把羊肚菌添加进去,这东西咱们这边好像还不少。”
旁边有几个来卖山货的人也围上来,其中几个都跟着点头说:
“原来这玩意叫羊肚菌啊,俺们那边道边和林子里真有不少,瞧着样子怪怪的,大伙都以为有毒呢。”
这话倒是不假,即便是老跑山的,也不敢说能把山里的菌类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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