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皮沟这个小山村,今天格外热闹,哑巴爷爷和林芝的婚事,就在这一天举办。
一大早,村民就忙碌起来。
大张罗和老板叔等人,都是操办喜事的行家,忙而不乱。
这时候,队长叔提出一个疑问:“林芝妹子属于二婚,按照早年间流传下来的规矩,二婚的都应该下午操办啊?”
好像还真是这样,大张罗和老板叔把脑袋扎一堆儿,研究一会儿,也表示同意,他们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酒席啥的都准备的是中午,要是放到晚上,这大热天的,还不得放坏喽啊?
关键时候,就显出来张杆子的本事,这货挤上前来:
“那啥,俺说一下,别看哑巴年纪一大把,可是人家是头茬,纯小伙,这咋能算二婚呢?”
对呀!大张罗一拍大腿,然后朝张杆子竖竖大拇指。
张杆子眉开眼笑:“这个俺最有经验,前两年俺和翠花结婚的时候,就跟这个一样,这哑巴一结婚,咱们村里,资深的俩老跑腿子,全都成家啦。”
大伙一听,也都是哄然大笑,然后继续开始忙活。
在林芝家里,一群人也同样在忙活。
林芝今天也穿上一身粉色的上衣,头发也烫了一下,显得年轻好几岁。
“二娘,把花戴上。
山杏拿着一朵粉色的绒花,给林芝插到头上。
“哈哈,好漂亮!”小老四使劲拍着巴掌。
一屋子的人,也都向林芝道喜。
因为亲事比较急,而且也没有大操大办,所以并没有太多外来的客人,基本都是夹皮沟的村民。
“青山呢,还有金凤呢,咋没见这俩孩子?”队长婶子忽然说道。
“一会儿就回来了。”林芝嘴里说了一声,笑容里闪过一丝伤感。
此时此刻,刘青山正拎着个篮子,和大姐刘金凤行走在去村里老坟茔地的路上。
姐俩一路都默默地走着,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他们都为母亲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心中似乎又怀着某种失落。
小老四年纪小,对父亲基本没什么印象,二姐刘银凤在米国那边没回来,家里只有刘金凤和刘青山,对父亲的感情最深。
虽然刘金凤没有对这件事情提出反对,但是在她心里,却总觉得对不起父亲似的,有些纠结。
姐弟二人沐浴着朝阳,行走在弯弯曲曲的土路上,路上的杂草闪烁的露珠,早就把他们的鞋子打湿。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刘青山嘴里嘟囔了一句。
这首诗的上两句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刘金凤当然明白弟弟想要表达的意思:人生苦短,珍惜拥有,欢欢乐乐度过这一生。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笑容浮现在脸上:是啊,逝者已矣,生者幸福。
想通了这一点,刘金凤忽然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三凤,我们快去快回。”
在父亲的坟前,摆好了贡品,点上三根线香,开始焚化纸钱。
姐俩跪在那磕了三个头,心中各自祈祷一番,这才站起身,相视一笑,心头的种种顾虑,随着青烟一起消散。
正要转身回去,刘青山忽然感应到什么,扭头向旁边的草丛望去。
草丛里,探出来一个三角脑瓜,尖尖的嘴巴,赫然是一只小狐狸。
狐狸个头不大,应该还没有成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刘青山,似乎没有丝毫的畏惧。
刘青山的心头一荡:生命代代无穷已……
“三凤,我们回去吧。”刘金凤拉住弟弟的手,就好像回到了从前,弟弟才几岁的时候,自己拉着他一样。
回到村里,立刻就感受到喜庆的气氛,姐俩先去了刘青山的屋子,洗了手脸,各自换上一套外衣,这才出去招呼客人。
“大姐,哥,你们干啥去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娘一会就被接走啦?”
小老四看到了,就跑上来问。
刘金凤身后摸摸小丫头的脑袋:真快呀,一晃都快长成大丫头了。
闹闹哄哄的声音传来,是接亲的大部队,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李铁和李铁牛他们,簇拥着中间的师父。
哑巴爷爷今天也明显打理了一番,身上穿着绸布衣裤,胸前插着一朵大红花,步履轻健。
他手上拉着眉开眼笑的小六子,大步走来,似乎在走向一段崭新的生活。
“师父!”刘青山迎上前施礼。
大张罗在旁边搭茬:“还叫师父,该换换称呼了吧?”
哑巴爷爷竖起手掌摆了摆:叫师父挺好的,师徒同样亲如父子。
刘青山也点点头,在他心目中,父亲这个称呼,当然永远只属于一个人。
小老四他们这帮小娃子挡住去路,一个个小巴掌伸出来:“红包拿来。”
小六子不干了:“四姐,咱们都是一伙儿的呀?”
小老四在她的眉间轻轻戳了一下:“你傻啦,等拿完红包,回头分给你一份。”
“对呀,那必须多给。”小六子也一个劲点着小脑瓜。
大家簇拥着哑巴爷爷进了屋,二彪子和吕小龙他们,拿着照相机,捕捉着画面。
在欢快喜庆的气氛中,忽然传来一阵窃窃声:士奎他们来了。
人群向两边分开,只见刘士奎老两口走进屋里,后面还跟着刘青山的姥爷和秋菊奶奶。
“爸,妈。”林芝连忙迎上去。
大伙不免有些紧张,担心刘士奎在这种场合发飙。
刘士奎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愤怒,他笑呵呵地打量着林芝和哑巴爷爷,然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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