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张石川的府衙来,同样是在琼山县城里的总兵署就显得有些残破了,有些地方甚至能感受到那次吹倒城墙的台风的破坏力。
对于整个琼州府的守备力量张石川已经在同知刘永清那里有了一些了解。大清在琼州府设了六营经制,康熙初年精简过一次,现在共计有官兵六千人,分别是中营、左营、右营、儋营、万营和崖营。对于有四十万人口的琼州府来说实在是不多。
让张石川有些意外的是李顺居然是个六十多岁胡子花白的老头了。这货还能带兵?张石川有些怀疑。
但是席间却见李顺说话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牙口胃口酒量都好得很,张石川十分怀疑这老头是不是真的是快七十岁的人了。
李顺虽然少年读书不少,可毕竟戎马一生,身上并没有腐儒那股子酸劲儿,说话直来直去,颇合张石川的脾气,几杯酒下去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李顺在琼州府任总兵也已经有些年头了,对自己的这些家底倒是如数家珍,各营有多少马战兵战步兵和守兵都知之甚祥,让张石川对琼州府的布防又多了些认识。
这六千人中只有四百五十个马占兵,一千五的水军。各种大小火炮五十多门,鸟枪八百多支,三眼铳五百支……
听到三眼铳,张石川想到了在琉球军械库看到的那批洪武年的老古董,没想到现在居然还在使用。
还有那些红夷大炮、子母炮、马蹄炮、百子炮,估计也都是前明留下来的东西吧。张石川暗暗感叹满清实在是不重视火器啊。
不过这些他都不太关心,他是文官,他要让琼州府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听李顺说自从杨彦迪战败逃往安南之后就没有什么海盗海匪骚扰海疆了,倒也算太平。他们这些官军最主要的作用是威慑和镇压岛上黎民的暴乱。
琼州府上的黎族人主要分生黎和熟黎两种。其实区分的最简单的标准就是是否供赋役,接受前明以及清廷的统治。
那些从汉朝以来就见见融入汉人生活圈子,或者和汉人接触较多的黎族人多半是熟黎,而至今仍居住在五指山、黎母山等深山中的都是生黎。
总的来说整个琼州府外围最好、最肥沃平坦的土地是汉人占着,中间的一圈住着的是熟黎,而最中心、最人迹罕至的地方住的是生黎。
张石川不禁摇头苦笑,老祖宗其实也挺欺负人的,到了哪儿都会把最好的土地占为己有。
席间谈起往事,李顺自称年少数挫于科举之路,于湖阳某骡马店谋生计,不久因店中财物失窃连坐,逃去,不敢回家,举目无亲更逢大雪封山,入大寺求助方丈。
方丈观其器度非凡,非池中之物,问明事由因荐其从军。至粤东,从戎数载,官至韶州守府,其时山贼兴,领兵出剿身先士卒,遭数创而终擒贼首,论功升授昭勇将军晋都督佥事,琼州总兵。
没想到老头还是一路凭着军功爬上来的,这倒是让张石川另眼相待了。
张石川在李顺的询问下也把自己安置唐山镇流民、赈济水灾的事儿也大概说了一回,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也引来了一众军官的各种花式马屁。
“李总兵,诸位将军大人,本官有幸来此当差与诸位认识一场也是缘分。我年纪尚小,若是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儿还请诸位多多体谅。
本官只想能倾尽全力让琼州府上下四十万百姓的日子都能过得好一些,能吃得饱,穿得暖,能缴纳得起丁银。”张石川举起酒杯对众人说道。
“张大人小小年纪就能安置上万流民,又能拿出几万石的粮食赈济几个县的受灾民众,实在是大才!张大人到了琼州定然能做出一番事业,若是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大人只管开口,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李顺也跟着表态了。
“有李总兵这句话张某人就有底了。诸位将军也请放心,只要府库里有银子,定然不会短了六营众兄弟们的粮饷!”张石川又笑着说道。
“张大人果然豪爽!”
“多谢张大人如此通融!”
说了一晚上,这句话才是干货!
第二天一早起来,张石川召集了府衙的上下人等开了个会。对于这种一圈儿桌子大家齐刷刷坐在一起开会的场面众人都有些不适应。
“以后开会就这样了,慢慢就习惯了。”张石川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鄙姓张名石川,今年二十,并没有功名在身,也不是什么恩荫,只是机缘凑巧来到了琼州府署理政务。
我初来乍到,也不想兴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不想借着什么由头立威,但是我希望各位能各司其职忠于职守,将手头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做好。我也没有什么为官的经验,以后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希望诸位多多提点。”
“张大人太过自谦了,您所做的事儿现在全大清都知道……”
“是啊是啊……”
“咳咳,我希望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我,如果有问题,请先举手示意。”张石川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子。
看着屋内的人们顿时都安静下来,张石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向同知刘永清说道:“刘大人,我未到任职前可都是你在处理全府政务?”
“是,下官才疏学浅,做得不好,让大人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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