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是对田畴,丘力居才会讲出这些真心话,他是真把他当成是能敞开心扉的人,虽然其中未免有不少原因是田畴很难参杂到乌丸人的事务中来的原因,对此田畴也很清楚,所以他心中多少还有些愧疚,自己是否太对不起这个老朋友了。
但又再一想,自己的居心或许不算纯良,出发点更多是为自己,但从结果来看,这事情对于丘力居其实并没有坏处,因为他知道丘力居不过是袁绍驱使的一柄利刃,自己如能劝说他,对吕布、对自己和对他都有好处,便打消了这点念头先是安慰了丘力居一番,无外乎就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此乃我们汉人的祖训,未尝没有一些道理,汗王莫要太过担忧,只要汗王自己珍重,身体康健人心稳定,便是有些争锋也不会造成局面失控”之类的话,倒是多少让一向对于汉文化推崇备至的丘力居心里平静了许多,至少眉眼间少了些许忧愁。
然后丘力居便笑着对田畴道:“听了先生的话,本王心里倒是好受许多了,看来汉人所言,读书使人明理不是虚言,只是本王却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了。”
“呵呵,”田畴淡淡一笑,道:“其实书上那些道理,也不过是我汉人的前辈们自生平小事中总结而来,汗王纵横一生,或许不能说出什么大道至理,但人生哲学却不是畴可以比拟。”
对于田畴的奉承丘力居似乎很受用,也是在这时田畴终于开口问道:“哦畴倒是有些好奇,当此时节汗王怎么不在乌桓山王庭,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冀州之地?”问完之后,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里也是有些紧张。
这种场面他不是第一次遇见,不管是之前代表刘虞前往帝都雒阳,还是两年前曾多次出使乌丸,他应该算很有经验了,但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忐忑,也许这也和他比往常每一次都要迫切地渴求成功有关系。
在这样的心境下丘力居的一举一动、神态丝毫的变化,自然都在田畴眼里被无限放大,被加以理解、刻意解释,这当然未必都是正确,但田畴并不吝于往最坏的方面想,那样至少他都有个心理准备好以防万一,免得措手不及。
当然表面上他没有丝毫流露,仍是一副平平静静温文儒雅的姿态。
而丘力居最欣赏他的也就是这一点,他虽然是个乌丸人,但也知道人不可能真的做到表里如一,他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够猜到田畴此来别有目的,虽不知道他所为是什么。
听着田畴所问丘力居深深望了他一眼,意味莫名的笑道:“本王也听说,先生原本是在刘幽州之子去世的时候,被报失踪了,倒是有些好奇去了哪里;而如今正是其丧礼之时,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对于现在的幽州牧(其实也是自封)公孙瓒,丘力居心里是看不上的,两者打过很多交道,却基本上都是在战场上,毕竟公孙瓒不像是刘虞那样对胡人采取怀柔手段而且还能取得成功、刷威望,他对付胡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战争,而这就与丘力居天然有了矛盾,所以丘力居到现在还是只认刘虞一个幽州牧。
当然对田畴来说,他的问话才是关键,听到这番话他心里骤然一紧,他虽然在吕布面前表明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丘力居对自己的观感,也不会影响到这一次任务,可那只能说是为了增加吕布对自己的信心,而实际上他对此也没什么底,之前也有些刻意回避,现在对方都主动提起那自然是避无可避必须面对了,至于自己的问题暂时都可以抛在一遍了。
田畴不愧是田畴,脸上居然没有丝毫尴尬或者是迟疑,立刻就说道:“有些事情汗王还不清楚,畴还是说一下。汗王可知道,温侯吕奉先?”
“嗯?”丘力居目光疑惑,不明白田畴为什么好好提到了另外一个人,但还是点点头说道:“本王虽然隅居塞外,不过对于中原的一些消息也有关注,这吕奉先有段日子可真是好不威风,我乌丸儿郎向来心高气傲,但提到这大汉温侯、并州飞将,言语间倒也是颇多赞誉之词……怎么先生的缘故,难道与他有关?”
田畴见自己转移焦点成功,心中暗自对吕布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说道:“汗王所言正是,其实汗王有所不知,之前少主遇害之时,畴并不在场,而是被困在府上突然发生的大火中,幸得温侯暗布在襄贲侯府附近的密探所营救下来,当时畴被火烤烟熏,虽则性命无忧却是陷入了昏迷,只是等到醒来之时,人却是已经到了路上,到达目的地才发现,竟然是在这井陉之地。适才也是听温侯军中斥候说到发现了汗王的队伍,所以特来拜见故人……”
说这些话,田畴内心是没有半点儿心理压力地,因为这本来就是死无对证的一件事情,袁绍或者公孙瓒那边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因为他们立场是对立的,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话中针对对方的部分很多时候总会给人一种不能相信的感觉;还有能够让人相信的刘和,他已经死了,和田畴一样的几个心腹也早都不在人世,无法作证;至于另外一个当事人吕布,自己这可是为了助他,他怎么也不可能来拆自己的台,也就是说基本上能够在丘力居面前戳穿田畴谎言的人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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