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啊!我都教你们多少遍了?就是榆木的脑袋,也该开窍了吧!这怎么还是泥巴糊了头,一窍不通的!…你们看着我的手,就这样,再这样,最后这样!…用力转,把帆调了方向,面上迎着西南…”
“眼下的风,是南风,南风!风从南吹向北边!我们要是往北航行,船帆就迎着南风,微微转向东边,不能正正的迎着!唐式纵帆,迎风本来就要斜一点,偏出这么小的角才行…而眼下往东航行,船帆就得大大的转向东边,偏出大大的角…只留一半,一半迎着南风!这才能从南风里,借到风分出的劲头,向东航行!…”
“老天啊!主帆偏好了,再看看船头的朝向!船头和船尾的两帆,也要跟着调,要让船头向东,不要让船往北哧溜…船身斜着,往北边压,那是对的!就要靠这斜着的劲力,把往北的风劲卸了,只留向东的劲头…”
“主神啊!说着说着,这风向又变了,从西南来,能借的往东的劲头,自然也就更大了!…所以,这帆还要再调一点,才让船行的更快…怎么调?你们来试试…什么?!你怎么还往西调?要往东借劲,不是卸劲!你这样只会越调越慢…啥玩意!你怎么还调到北偏头?那船头就会往北压,然后渐渐转向北开了!…该死!你调到正北了,完全迎着南风,船头还没即使调过来…这么大的风,船头和帆扭着劲头,会把船弄翻的!…不对,你们都不对,一群蠢货!!…”
遮洋船的主桅杆下,帆匠朴顺帆连比划带骂,手上熟练地操纵着复杂的索具,不停的演示着主帆的转向与调整。他使劲教了好几会,然后让周围的乌南加水手们试着操作。片刻后,他就气急跳脚,对着一圈强壮憨傻、眼神淳朴、又根本听不懂他话的高大水手,破口大骂道。
“??!真是一群蠢麦子!白瞎了长这么大的个儿,一点都不长心思!…??!我教了你们一个月,你们这都没记住,这么笨的学徒,非得用棍子抽疼你们,才能长记性!…”
“朴,胶人的祭司大人来了!…”
僧兵渡边站在旁边,本来正抱着胳膊,遮掩着自己的左手四指,懒洋洋的看着笑话。但当他眼神的余光一扫,立刻就提醒了朴顺帆一句。接着,他转过身,向博识者米基恭敬行礼。而在半年多的努力学习下,此刻他的口中,竟然能说出一句,并不流畅的墨西加问候。
“赞美主神!向您行礼,尊敬的祭司大人!…”
“啊?阿依古!比天还大的祭司老爷,小的向您磕头了!…赞美那个…围棋萝卜!…”
“赞美主神!愿主神庇佑着我们,也庇佑着这艘风神的海船!不用下跪,起来,都起来吧!…”
“啊!老爷,您怎么能向小的们行礼?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博识者米基笑着回了一礼,把让帆匠朴顺帆亲手拉起,让他委实有些受宠若惊。这些胶人的武士杀起人来,固然凶悍的紧,但胶人的老爷们,反而都对他很客气。遇到这些贵人的礼遇,真是让他有些忐忑不安,有些心中窃喜,又不知如何回应…朴顺帆想了想,就握住脖颈间的太阳金符,又虔诚的祈祷了一句,还偷偷瞄了米基一眼。
“赞美主神!主神大大的好!…老爷,大人!您怎么来了?小的是不是吵到您休息了?我这就闭嘴…”
“啊?我,过来,休息?…哦!我是来看看,你是怎么教他们操纵船帆,怎么借助风力的…”
听着朴顺帆口中,几个结结巴巴墨西加词汇,又看了看对方不停比划的手势,博识者米基眨了眨眼睛,大概能猜出对方的意思。他笑着点了点头,就仔细地看向船上的三根桅杆,也看向迎风铺展,又旋转了角度的长帆。
眼前高高的主桅杆,大约有十六、七米高。而船头和船尾的两根桅杆,就矮上很多,后桅稍矮后倾,前桅则矮上一半,方向向前倾斜。主桅杆上悬挂着宽大的纵帆,船头船尾则是同样的、扇子一样的纵帆。只是根据桅杆的高度,这三面纵帆的形制大小,明显有所差异。
不过三面硬质的纵帆,都是竹木麻草的材质,却是看不到什么棉布的用料的。而看水手们的操作,船帆的调向,都是依靠带有简易滑轮的锁具,似乎并不吃力。米基仅仅看了几眼,就明显感觉到其中的复杂与精妙,其中蕴含的智慧与知识,远远胜过王国的桨帆长船。
“咦!愿主神启迪!…这三根桅杆的布设,这帆的形制与尺寸,还有这些操纵的索具,都似乎蕴含着神性的奥秘,这才极好的,能借助风神的神力…”
“主神见证!朴帆匠,这船上的桅杆和帆,为什么要如此设计?而这帆的材质,怎么摸起来又硬又结实?这种奇特的硬质纵帆,又究竟怎么样,才能够在逆风中,收放自如的?…”
“呃!大人,您说什么?…这个,桅杆?这个,船帆?还有这个,索具?…为什么是,这样的形状,这样的大小?又为什么是,这样的操帆?…为啥?”
听到祭司大人这一连串的为什么,看着渡边连说带比划的翻译,帆匠朴顺帆顿时额头冒汗,感到压力如山。他一紧张,膝盖又习惯性的发软,想要跪下去回话了。但当他看到米基脸上和蔼的表情,这才勉强壮着胆子,站着小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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