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挂落,晚风吹暖。方头方尾的平底大船顺风而行,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就驶到了阿托亚克湖的南岸。眼看着,大船都靠近了塔尔萨斯河的入海河道。健壮的老汉就站在尾舵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粗壮的老胳膊,用力的调了个舵。
“都站稳!掉头啦!…”
“啊?这!…菩萨啊!…”
看到船头飞快偏转的速度,感受着大幅度倾斜、几乎让人摔倒的船身,握着金符的老汉着实吃了一惊。他连忙弓着脚步,一把抓住缆绳,赶紧将金符缠到手臂上绑好。然后,他这才动作匆忙的双手调整风帆,减小逆风的角度,减缓船身的倾斜。
“主神呀!这老木头!这老金!…”
蹲着的老汉也急忙起身,吐出嘴里的草茎,低骂了两句,手忙脚乱的帮着一起调帆。直到船头转过一百八十度的大圈,船身重新平横,纵帆也斜着逆风,两人才同时长呼了一口气。
“呼!调舵可是个费力气的活。雪松大人这把年纪,还能有这种力气,那可真是金刚罗汉!…”
船匠金善树解开缆绳,又把金符紧紧握在手心。他其实才四十岁,但三十多年的艰苦劳作与风霜,早就让他满脸皱纹,显得如同五六旬的老汉。实际上,这个时代的朝鲜与和国,底层普遍穷苦艰难,平民大概也就活到四五十岁,四十已经足以称老了。
“主神见证!雪松大人,小的这辈子,也没见过您这么壮实的馆院老爷。只是船上调舵,确实是不能这么急呀!…”
面对掌舵的雪松萨满,金船匠先是高声赞了一句,随后声音放低,轻声咕囔了一句,提醒着调舵的“大人”。说完,他又连忙瞅了眼,一脸笑呵呵的雪松老萨满,脸上也努力扬起了笑。
“老金,你这个家伙!怎么迷着金子,船快翻了都不放手?还第一时间把金子绑手上!船要是真翻了,你解不开绳索,就是淹死的下场!…”
老民兵奇瓦科眉头挑起,老脸一横,先骂起“财迷”的金船匠。可金船匠只是陪着笑,手中的金符攥的死紧,哪怕一只手操帆,都不愿松开分毫。看到这,奇瓦科无奈摇头,又瞪向船尾的雪松萨满,喝骂道。
“雪松,你这个蛮干的老木头!调舵的时候能不能缓一缓?这长帆大船调头,可比桨船歪斜的多,这是有大帆受着大风的劲哩,一不小心就会翻船!咱们要是翻船了,几个老骨头掉到冰冷的大湖里,隔着岸老远,非得折腾死不可!”
“哈!老玉米,我心里有数哩!你放心,这船看着晃荡,其实稳得很,比桨帆船还稳,不会翻得!…”
“你有数个啥?之前你乱糟糟的调帆,把缆绳都搅在一起,害的我们差点撞上了岸…”
“这不是第一次试着学嘛!不妨事的!这船底平的很,很有意思,哪怕坐滩也没啥问题…”
“哈?!”
老民兵奇瓦科可不惯着雪松萨满,尤其在航行安全上面。他气冲冲的走到“老木头”面前,“唰”的一下,就抢过老萨满的权杖,“呼呼”的挥了两下。别说,这“大棒”是实心的雪松木做成的,那可真是沉!
“老木头,你再在船上瞎折腾,我就把你的松木棒子丢到湖里,让你跳下湖去捞!…”
“哈哈!老玉米,这大湖里又没有浪,风吹着也暖和,游起来快活的很!别说捞根棒子,哪怕船真是翻了,要捞你们两个…我也能一手提溜一个,用腿游上两里,把你们都捎上岸!…”
雪松萨满哈哈大笑,对老奇头的威胁不以为意。说起来,他经历了五十六次寒冬,比奇瓦科还要大上七八岁。但在这三个“老汉”里,他却是最壮实的一个。奇瓦科其次,身体虽然不壮,但很是敏捷。而最年轻的金船匠,反而最是瘦弱。
毕竟,雪松是在北方大陆上的部族萨满!他要是不够强壮,又怎么获得各游猎部落的尊敬?
“啥?一手提一个人,在湖里游上几里?听听,这是人能干的事吗?…老木头,你这是猫头鹰炸毛,把自己当大火鸡啊!…你要真有这种本事,倒不如在王都的神威大学教祭司们游水。眼下教什么部族的语言,那可真是老海龟爬树,委屈了你哩!”
“呃…咳咳!…什么猫头鹰火鸡?什么老海龟游水?海边真正会游泳的,明明是海豹和海狗!…再说,老奇头,我也不什么是教外语的!我是神威大学航海学院的四级总祭司,负责教授北方各部的习俗传统…北方大陆上繁多的部族间,其实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和打交道相处的约定,那都是伟大精神的启迪!…嗯,主神庇佑!…”
听到奇瓦科形象的吐槽,雪松萨满也忍不住呛了下口水,生气的反驳开口。他是去年四月份,坐着王国返程的桨帆船,前后划了足足半年多,才抵达湖中王国的。沿途一连串的王国据点,就已经让他很是惊讶了。而抵达繁盛的湖中王国,亲眼见到数以十万、百万计的湖中大部落联盟时,更是让他震撼地惊掉了下巴!
他在北方大陆上游历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强大的部落联盟!这个湖中大部落联盟竟然有数百万人口,可以修建出繁盛的城邦,建起数十米高的金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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