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木深深的钉入土中,建起坚固的支架。支架上,一只野鹿被死死绑好,四肢摊开,清晰的显露出躯体与腹部。此刻,受伤的野鹿凄凄哀鸣,身躯起伏挣扎,却迟迟未曾死去。
女武士娜修站在旁边,双臂用力,轻易按住摇晃的鹿头。野鹿挣扎了会,就在不断的失血中耗尽了体力,一动不动的成为样本。
黑曜石的短匕很快,修洛特的手很稳。他精准的划开鹿皮,割破肌肉,显露出野鹿规律跳动的心脏,却未曾伤到动脉,也不曾伤到心脏上方,犹在呼吸的鹿肺。
“阿丽莎,我的爱人。在纳瓦语中,我们从不会单独的去说一个器官,比如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与牙齿。而是会说,我的眼睛noixteyotl,我的鼻子noyacatzotl,我的耳朵nonacas,我的嘴巴nocamac,以及我的牙齿notlancoch。”
修洛特稍稍沉吟,没有着急讲解,而是从纳瓦语的传统概念开始,逐渐融入后世的医学常识。
“我们之所以如此说,正是因为,身体的部位不能脱离身体而存活。它们不是独立的实物,需要联系在一起,共同构成一个有生命的整体...正如我的所有器官,所有的身体部位,联系在一起,组成多个系统,然后组成了我。”
“修洛特,我明白的!你是说器官与什么系统,共同组成了‘托纳卡约’tonacayo,也就是我们的整个身体!而如祭司们所说,我们身体内的生机,就来自太阳、玉米与水!”
阿丽莎眨了眨眼睛,露出会意的笑容。她期待的看向修洛特,等待爱人的夸奖。
在纳瓦语中,“托纳卡约”是所有器官的组合,代指完整的身体。但这个词同样也能喻指“完整的玉米”与“太阳的温暖”。“托纳”的含义,就是太阳。在传统的观念中,人的身体对应着玉米,更对应着太阳的温暖。所以,每当联盟向太阳神献祭,或者祈求玉米丰收,都需要献祭人牲。
“正是!托纳卡约,便是人的身体。而在整个身体中,可以分出九个器官系统,各自负责不同的身体活动。”
修洛特顿了片刻,决定把人体系统的概念简化,尽量用这个时代,可以理解的语言来说明。他稳稳伸出短匕,当做教棍,在野鹿的身体上勾画。
“阿丽莎,你看,在这头鹿的体内,有许许多多的器官。它头颅中有大脑,可以进行思考;四肢有大量的肌肉,能够快速奔跑;脖颈下是前胸的肺,正在起伏呼吸;肺部下面是心脏,跳动着供应血液;心脏侧后方,是深红的肝脏,棕红的胃部,再到浅红的肠道,淡红的肾脏...它们一起负责消化食物与排泄;而在鹿臀下腹,则是负责繁衍的器官...呃,这是一头雄鹿!”
修洛特神情一滞,看了看雄鹿身上的某处部位,微微惊讶于长度。数息后,他轻咳一声,做出总结。
“总而言之,大脑思考、肌肉运动、肺部呼吸、心脏供血,肝肠胃肾对应消化与排泄,然后再加上繁衍。这就是七个器官系统,对应七种身体活动!”
“嘻嘻,我懂啦,这些都很容易理解!”
阿丽莎忍住笑意,轻轻看了几眼,咬了咬嘴唇。嗯,今晚要给爱人,好好补一补身子...接着,她想了一会,疑惑的问道。
“修洛特,你之前说,人体内有九个什么系统。按你说得,思考、运动、呼吸、供血、消化、排泄、繁衍...一共是七个。那么,剩下的两个又是什么呢?”
“嗯...剩下的两个,并不能一眼看到,却在身体中无处不在。”
修洛特想了想,举了个不是特别准确的例子。
“如果把人的身体比喻成王国,把身体的正常运转,对应成王国的正常运转。那么,第八个信使系统,就是整个王国奔跑的信使。信使们传达着各项指令,告诉大到城邦、小到村庄,该何时春耕、何时秋收、何时贡赋、何时动员、何时出征...信使传递着指令,调控着王国的方方面面,也调控着人体的方方面面。我们从婴儿开始,一点点长大成人,声音变化,身体长高,具备欢歌的能力,便都是信使指导的结果。”
闻言,阿丽莎眼中闪动,陷入长长的思索。她相信爱人的每一句话,只是需要时间来理解。好一会后,她才轻声问道。
“修洛特,人体内的信使,是什么呢?它又是怎么产生的呢?”
“人体内的信使...是器官、细胞或者腺体产生的,非常微小的,数量不多却影响巨大的...一种特殊的活力。”
修洛特努力组织着语言,描述着人体内激素的概念。随后,他呼了口气,继续说完最后的免疫系统。
“至于最后一个免疫系统,则是人体的防御体系,用于抵抗致病微生物的侵袭,从受伤与生病中康复。它们相当于整个王国的武士与民兵,如果有外敌侵入,就会从王国各处动员起来,汇聚成抵抗的军团,与入侵的敌人殊死搏杀、战斗到底...军队的强弱决定着王国的存亡,防御系统的强弱则决定着人的生死。我们受了割伤,能够抵抗感染、愈合伤口,受了风寒,能够恢复健康、不再咳嗽,便是依靠体内的免疫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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