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疮痍的斗技场中,魁梧雄壮的战士手持三把赤金色的巨剑,隔着一片狼藉的废墟,与穷途末路的公主遥遥对视,那双白炽满月般燃烧的森然眼眸中,写满了遗憾与叹息:“我本以为,你会是个合适的敌手。然则世事有缺,不能尽如人意。贝芒的公主啊,战斗终究不是你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头顶满状态的血条,他确实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现在的你无法通过试炼,离去吧,待你想通自己所欠缺之物究竟为何时,再来与我一战。到那时,我将施展我的全部武艺,与你较之高下,切莫令我失望。”
换句话说,刚才的他,还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吗?
脑海里的谢米闻言瑟瑟发抖:“好、好可怕的家伙,比大姐和二姐加起来还可怕!”
少女啊,你在无意中吐露了某些耐人深思的心里话哟。
爱丽丝苦中作乐地吐槽了一句,然后自己也忍不住抱怨道:“确实太……变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boss?完全不讲道理嘛,比开挂还要离谱!”
和这两个只会抱怨的家伙不同,林格更加实际,他见实在没有取胜的希望,便对奥薇拉说道:“这里先撤退吧,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是不可能战胜他的。”
“撤退……”
奥薇拉一只手撑着圣剑,另一只手捂着腹部的伤口,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精神上的压迫感尤甚于肉体上的痛楚。白金色的发丝从额前垂落,透过那朦胧的缝隙,公主看到了一双冷漠平澹的眼眸,两轮白炽的满月中,投射出森冷的光辉。
“我没有时间了,林格……”她呢喃道,好像要说服脑海中的同伴,又或是单纯说服自己:“如果在这里退却的话,之前的努力,都会白费,所以,大家,我想要继续战斗下去。更何况,爱丽丝也说了,没有不可战胜的boss,只是我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而已,如果我能找到那个正确的方法,就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战胜他的……”
“哦?”
武神皇迦尔纳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森冷的幽月似在转动,灼灼燃烧:“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只是尚未找到正确的方法?此乃沉稳之言,倘若放在多年以前,或许我会无比赞同。然此刻已不相同,因为在此世上,的确有一些敌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敌手。”
“强者恒强,而弱者恒弱,此乃世间不破的道理。”
他的声音隔着无数瓦砾与石砖的废墟,远远传来,依然显得清晰,如在脑海中直接响起:“天生强大者,便引领我们所知的一切规则;磨砺、成长、决断……于其而言,乃无用之物。那样澎湃不息的力量,相信你们业已见识过了。”
黑曜岩铁般虬实的肌肉上蔓延粗壮的血管,一刻不停地将沸腾的血液传输至身体的各个部位;坚固有力的心脏带动灼热的呼吸,虚空为之蒸腾,犹如滚烫着一片高温的海洋;手中赤金色的巨剑微微垂落,剑尖扫过地面即留下深刻的伤口,那古老神秘的符文,仿佛在说明世界上一种汹涌无匹的力量,任何人都难以抵抗。
他就站在旅人们的面前,其姿态乃是傲立于世界咽喉、力量绝巅的斗技场霸者,万中无二。
因为知道他能听见自己的话,于是爱丽丝也就不做掩饰,颇为不爽地反问道:“难道你想说,自己就是那样天生强大的人?”
武神皇迦尔纳一反常态地陷入沉默,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凝视着虚弱的奥薇拉,仿佛正在等待她的回答:是无谓坚持,继续战斗,直至战死的那一刻?还是适可而止,在此退却,待日后变得更加强大才回来继续试炼?
虽然,强者恒强,而弱者恒弱,天生的强者,并不会畏惧一切觊觎他们宝座的弱者。
可是……
奥薇拉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慢慢地抬起头来,用茫然迷惑却又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废墟鸿沟对面的武神皇,低声道:“您刚才说,强者恒强,弱者恒弱,是吗?”
武神皇迦尔纳面色威严而又沉稳:“正是如此。”
“可我总觉得……并不是这样。”
“世人论断不同,纷论云云,各有其理,然最终仍需回归事实。”迦尔纳的目光,天渊般深邃:“如果你确实如此认为,那么,便证明给我看吧。”
奥薇拉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她忽然振作起来的精神,以及这自信的语气,令脑海中的小伙伴们都吃了一惊。圣夏莉雅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还要继续战斗吗,奥薇拉……他的命运太驳杂了,难以理清。纵然想要以圣锁反击,恐怕也很难捕捉到有效的时机。”
她以为奥薇拉将取胜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圣锁-命运钟摆上,毕竟这件武器确实蕴藏着令弱小者击败强大者的神奇力量。但是,那也必须战斗双方的实力差距不太悬殊才行。而以武神皇迦尔纳表现出来的实力,别说反击了,连看清楚他出手的动作都很难。
“没错,奥薇拉。”爱丽丝随声附和:“你不必勉强自己,那家伙开挂了,普通玩家打不过作弊玩家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的圣剑对上武神皇迦尔纳的巨剑,也是毫无还手之力,因此可以认为既是在帮奥薇拉鸣不平,也是在为自己小小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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