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廷赣奇怪的冷眼一扫,“你们一个二个的,眼睛都不进沙了?这般看我做甚?怎的,让女婿陪我这老头子唠唠,你们都不乐意?”
晴岚“怦怦”乱跳的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儿。
看他生了气,她僵硬着一脸的笑,使劲朝陈景挤眼睛。
“陈大哥,还不赶紧扶爹下去安置?”
陈景无可奈何,呜呼哀哉的盯着夏廷赣,默默垂头。
“是。”
时下之人视“孝”为上,晴岚是夏初七的妹子,陈景便是夏公的女婿,这会老头子要他陪,他可不能像后世的女婿一样拒绝,还非得要跟人闺女睡一被窝。略带遗憾地跟上夏廷赣的脚步,陈景一步三回头,看着晴岚绞着帕子的手,无奈一叹,大步去了。
留下来的人,面面相觑。
夏初七吁一声,“这老头儿的脑子,看来还有痊愈啊?有问题。”
赵樽冷冷剜她,“他可从来没问题。”
夏初七心里哼哼,凉凉瞥过眸,“哦?你啥时候知道他没问题的?”
赵樽看着她明亮的双眸,喉咙一噎,哪里敢告诉她实情?
顿一下,他雍容尊贵的身姿微微一侧,借着喝茶的工夫避开了她审视的目光。待再转头时,模棱两可地低笑一声,道,“若是他有问题,哪里会晓得报复陈景……爷以为,老泰山恐怕还以为先前不给开门的人,是陈景。”
夏初七想想,“噗”的笑了,“这小心眼儿的爹,到底谈没谈过恋爱啊?也不知道我娘当年咋就看上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主儿了。”
赵樽挑眉,似是随口道,“你娘可没看上他。”
夏初七一愣,“那为啥又嫁了?”
迎上她期待的眼,赵樽盖上茶盖,微微一笑,“这得问你娘。”
“……”胃口被高高调了起来,却得不到结果,夏初七气恼不已。这完全就像看小说看得正当精彩处,作者却突然宣布“此书太监了”一样难受。
可赵十九都不知道的事儿,她又能问谁?
夏初七磨牙冲他做了一个“秋后算账”的鬼脸,又笑吟吟地转过头来,看向晴岚闷闷不乐的脸孔,安慰道,“不要急啊,来日方长,今儿不行,还有明儿嘛。”
晴岚只是想与陈景多聚一会,看他被人叫走,心里有些遗憾。如今被夏初七这么一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面色一红,躁得不行。
“王妃,瞧你说的……”
“喊我什么?错了没有?”夏初七做愤怒状。
“姐……”她马上改了口。
“这才对嘛,来,坐过来点,与我说说宝音的事儿。”
看她两姐妹兴致勃勃地聊上了,一晚上没有怎么插话的元小公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大袖里伸出一只净白如玉的手,在瓷盘里捡了一颗花生米丢到嘴里,一边嚼巴着,一边抬手拨了拨发髻,笑得风流倜傥。
“你们聊着吧啊,小爷我出去找找乐子。”
“小心点儿,这沧州城的妹子,野得很。”
夏初七玩笑着,偏头看他一眼,比划了个“叉”的姿势。
元祐状若害怕的抖抖肩膀,然后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其余人见状,该走的走,该散的散,各自离去了。
赵樽却在这时,突然喊了一声,“丙一……”
丙一小步过来,“爷,您有吩咐?!”
赵樽不动声色地偏头,看了一眼还在与晴岚叙话的夏初七,冷冷道,“在营中暖阁里摆上棋盘,泡上好茶,今晚我要与道常大师好好叙一叙。另外,也随便去邀请夏公,看他可有兴趣?”
丙一“呃”一声,完全搞不懂屋子里这些人的想法了。
但在赵樽面前,只有“是”,没有“不是”。
他没有迟疑,答应着,便下去办差了。
夏初七似是懂了赵樽的意思,回头朝他一笑。
“爷,你果然是懂我的——”
赵樽扫她一眼,但笑不语。
晴岚羞涩地瞄着夏初七,眸底带了一抹感谢的意味儿,心里却有如小鹿乱蹿。夏初七哈哈一笑,大方地拍拍她的肩,“不必谢我,谢你姐夫。我们都是过来人,懂得你们的心思。你夫妻二人成婚一年多了,都没有机会说上话,好不容易见着,哪里能让一个老魔头给破坏了?去吧,回屋等着。”
晴岚嘴皮动了动,千言万语想要谢,到底也只一句。
“是……那我姐妹二人,明日再叙。”
“没问题。”夏初七眸底一闪,狡黠的笑着,凑到她耳边揶揄,“去吧,记得洗干净点儿啊。对了,我那里还有些私货,增情益趣的,明儿拿给你……”
“姐……”
晴岚羞臊着脸,头也不敢抬。
“哈哈……”
看着银袖扶了晴岚下去,夏初七腻歪着一脸笑,转头看赵樽。
“爷,你今儿晚上怎的这样识趣,还做起月老来了?”
赵樽一脸平静无波,光影里的眸子深邃难辨。
“你错了,我不是为她。”
“那是为何?”夏初七一头雾水。
她尖尖的下巴微抬着,嫩粉的唇像铺在脸上的两片花瓣,无声无息地撞入了赵樽的心里,“咯噔”一声,他眸色一暗,以至于想要出口的正经话,变了样子。
“爷是怕,不差走她,今夜你就得跟她睡了。”
“……”原来如此。
当然,赵樽做这事,并非为了“解救”陈景那么简单,也并非为了要与夏初七睡觉那么色丶情,更不仅仅只是为了找夏廷赣与道常喝茶聊天那么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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