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振衣虽说是劝,但言语之间夸的李白非常舒服,他带醉举杯道:“我自幼饱读诗书,既自负才高博一世空名,总有兼济天下之心,若不行之,怎能安处?”
李白劝纪叟劝的挺好,但同样的话放在他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回事,他终究还是有入朝为帝王师的大志,不去长安朝中一生总觉得遗憾。既然如此梅振衣也不劝了,举杯回敬道:“是名即无空名,太白先生既有此心,那就往帝都庙堂走一遭吧,在下祝你早堪此愿。”
李白这一次在芜州一带停留了很久,甚至将自己的家室都安置在芜州的南陵县,那里有他族中的商铺与现成的房舍,便于照顾。李白早年曾娶豪门之后许氏夫人,许夫人早亡留有一子一女,不久前游会稽时又娶新妻刘氏。
李白好四处行游,家人不便带在身边,就安置在南陵县,而李白本人这段时间常在芜州城,结交了刺史宇文摩也有诗句相赠。他在芜州常去两处地方,一是在万家酒店饮酒,二是在敬亭山脚下徘徊。
李白好饮老春黄,与万家酒店的掌柜纪叟有结交,去万家酒店很正常。敬亭山脚下风景清幽,也是个散步的好去处,但总是在这里漫步却有些奇怪。月夜惊鸿一瞥,绿雪形容如画印入脑海,行游多少名山大川,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李白一时难以忘怀。
李白对青帝的身份仍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座山是属于一位自称“青帝”的仙家道场,而绿雪并非青帝的爱侣,是一位被当今圣上罢黜的山神。青帝没有再现身理会他,绿雪也没有再出现过,李白有些怅然若失。
这天,李白在敬亭山下的雪溪泉旁仗剑吟咏道——
洛浦有宓妃,飘摇雪争飞。
轻云拂素月,了可见清辉。
解佩欲西去,含情讵相违。
香尘动罗袜,绿水不沾衣。
陈王徒作赋,神女岂同归。
好色伤大雅,多为世所讥。
这时有一名高簪道士,腰悬葫芦摇着蒲扇沿溪水边而来,拱手笑道:“当今之世风,名士赋佳人无伤大雅,只有所叹无有所讥。但阁下在此地吟此诗却有些不合适,莫不如随贫道去喝一杯。”
李白一见来人形容古朴气宇不凡,也连忙回礼道:“在下受箓山人李白,请问仙长大名?”
“贫道复姓钟离,久闻太白先生之名,今日见你在此徘徊吟咏,故现身一见。”道士捻着胡须答道。
“我听见有人在说什么好色伤大雅,特来问问何为好色,何为大雅?请问您就是李太白吗?我在世间读过你的诗文,很是佩服!……原来钟离前辈也在,那正好,请二位一起去城里的醉春楼谈谈这个话题。”徐妖王胜治摇着玉骨扇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与李白见礼,然后就要拉着俩人去城里的醉春楼喝花酒,谈好色大雅之诗。
钟离权一甩袖啐道:“姓徐的,你要喝花酒请自去,硬拉贫道干什么?”
徐妖王笑道:“醉春楼的酒没有你葫芦里的酒好,我请你去,是请一葫芦美酒。”
钟离权解下葫芦扔给了徐妖王:“那你就以我这葫芦里的酒招待太白,也是老春黄,无非年头久一点,加了饵药调制。”
徐妖王硬拉着李白走了,李白就算不想去也挣脱不了,他们的身形刚刚消失在十里桃花道中,青帝就突然出现在钟离权的身边。钟离权笑道:“徐妖王恐太白扰您清静,已将他拉走。”
青帝淡淡道:“我不伤天下有灵众生,岂会与他计较。”
钟离权:“徐妖王不是怕您伤李白,而是不想让李白招您烦。”
青帝:“徐妖王可是找到了一位喝花酒的好搭档。”
……
徐妖王与李白在芜州醉春楼喝花酒时,大唐天子李隆基醉眼迷离,也在喝另一种味道的花酒,他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儿媳妇——寿王妃杨玉奴。
原蜀州司户杨玄琰之女小字玉奴,生在岭南容州,她是刘海的道侣杨玉环的亲姐姐,比玉环大一岁,十岁时其父去世,被族中三叔杨玄珪收养。后来杨玄珪调任河南府士曹,杨玉奴跟随养父去了洛阳。
开元二十二年,咸宜公主在洛阳大婚,她也应邀参加。在这场婚礼上,咸宜公主的弟弟寿王李瑁对杨玉奴一见钟情,随后就请旨册妃。
五年之后,天子李隆基极好音律,闻寿王妃精擅此道,于是诏寿王妃于座前抚琴。等杨玉奴奉旨拜见,那娇滴滴丰润体态,已经让天子移不开眼了,只觉后宫粉黛皆无颜色,等杨玉奴挑弦一曲歌罢,天子击节赞赏不已,就差大呼一声——知音人啊!
李隆基一眼就看中了杨玉奴,但她毕竟是寿王妃,受名节所限不能直接带回宫中,李隆基灵机一动想起了两个人。其一是自己的爷爷高宗李治,李治娶了父妃武氏,先让武则天到白马寺出家为女尼,再偷龙转凤接进宫中。其二是正一真人梅振衣,当年武则天欲下旨将玉真赐婚给梅孝朗,结果玉真在芜州出家为道,一直陪伴着孝朗之子梅振衣。
这两人的情况可不是一回事,但李隆基只是在想一个暗度陈仓的办法,借口为自己的母亲窦太后醮福五年,下诏命杨玉奴去长安出家为道,赐号太真。寿王李瑁虽然不舍,但也没辙。这一年杨玉奴二十二岁,李隆基五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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